于伟正握着话筒,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疲惫和无奈:“是啊,瑞凤同志,影响已经造成了,这是最被动的。刚刚我临时召集了红旗、尚武、白鸽他们几个开了个小会,统一一下认识。但会上大家的想法还不完全一致。等你回来之后吧,咱们再碰个头。你和红旗,还有相关的同志,要尽快商量一下,代表市政府拿出一个稳妥的善后处理意见来,总得有个章法。”
王瑞凤在电话里提出了更深层次的顾虑:“于书记,我明白。不过我觉得,处理这件事,咱们还得从根源上想。一是田嘉明同志自身,到底有没有做过报道里说的那些事?这个事实必须搞清楚。二是最关键的一点,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是谁捅给媒体的?这个人要是找不出来,隐患就还在。如果我们不能给上级和群众一个实事求是的交代,总是遮遮掩掩,恐怕对上对下,都难以交代过去啊。这会让我们很被动。”
于伟正的声音变得冷峻:“瑞凤同志,你说到点子上了。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尚武同志必须倒查!如果只是客观反映问题,我倒还能理解,但他们添油加醋,夸大其词,这对我们东原市的整体形象,造成了极为恶劣的损害!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是想问问,你在省里,能不能通过一些……嗯,特殊的渠道,了解一下,这个消息源到底来自哪里?是谁在背后推动?”
王瑞凤沉吟片刻,实话实说:“于书记,恐怕有难度。第一,知道内情的人,既然敢这么做,嘴巴一定很严,未必敢说,也未必问得出来。第二,如果对方是通过匿名信或者公用电话这类方式把材料捅给媒体的,那就更难查证了。现在通讯比过去方便多了,想完全封锁消息源,不容易。”
电话两端都沉默了一下。于伟正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张庆合市长还在东原,既能坚持原则又能灵活处理复杂关系的本事,这种棘手的事情,或许他就能找到更圆融的解决之道,自己也不必如此焦头烂额。虽然她王瑞凤有自己的能力和关系网,但在平衡“灵活性”和“原则性”这个微妙的尺度上,不得不承认,张庆合确实把握得更为恰到好处。
“好吧,我知道了。你在省里也多留心。”于伟正说完,挂断了电话。
放下话筒,于伟正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抬手用力揉着太阳穴。短短几天,张庆合调离留下的空缺尚未填补,东投集团的班子问题悬而未决,现在又冒出田嘉明这档子事,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连着喝了几口白开水,试图压下那份烦躁。
这时,秘书林雪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低声汇报:“书记,东投集团的副总经理胡晓云同志来了,想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于伟正用手使劲捏了捏鼻梁根部,然后将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推正,问道:“贾彬同志呢?他一起过来了没有?”他特意点了东投集团党委书记贾彬的名。
林雪微微躬身回答:“书记,贾彬书记没有一起过来。”
于伟正听了,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抬手挥了挥:“嗯,那就让晓云同志进来吧。”他心里掠过一丝考量。东投集团一把手的位置空悬有些时日了,贾彬作为党委书记,是集团现在名义上的主要负责人,胡晓云是主持日常经营工作的副总经理。这种关键时候,党政一把手没有一同来汇报,而是胡晓云单独前来,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要么是贾彬有意回避,要么是胡晓云想主动争取。无论是哪种,都反映出东投集团班子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不过,此刻也需要了解东原市这个最大国企的真实情况和下一步动向,听听无妨。
林雪应声退了出去。片刻,办公室的门被再次轻轻推开,胡晓云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里面是白色尖领衬衫,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脸上带着谦逊而得体的微笑,步伐沉稳。人还未完全走近,一股清淡雅致的香水味便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不浓烈,但足以让人注意到,与她干练而不失女性柔韧的气质倒有几分契合。
“于书记,打扰您了。”胡晓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于伟正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晓云同志来了,坐吧。”他习惯性地先切入工作主题,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不绕弯子,“第三季度眼看就要收尾了,现在是冲刺全年目标的关键时期,你们东投集团的各项任务指标,完成得怎么样了?”
胡晓云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将手里拿着的一份装订整齐的汇报材料,双手捧着,恭敬地放在于伟正宽大的办公桌桌面上,然后才在椅子上坐下,腰背挺直,双手自然交叠放在膝上。“于书记,我今天来,主要是两方面事情。一是向您简要汇报一下集团前三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