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伟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来了一支队伍,打着 “曹河县党员突击队” 的红旗,领头的正是曹河县委书记郑红旗。郑红旗看到于伟正,赶紧快步跑过来,主动伸出手:“于书记!曹河县支援队伍到了,一共六百多人啊,我们还带来了工具!”
于伟正握着他的手,用力摇了摇:“红旗同志,辛苦你们了!能亲自带队来,说明你的大局观很强,没有只盯着曹河的一亩三分地。”
郑红旗有些不好意思:“于书记,我对平安县有感情 —— 我在这儿当了三年县委书记,黄滩乡这一带我熟。五道拐这个位置,是平水河在东原最凶险的地方,年年加固年年出问题,今年的水实在太大了,迎水坡被泡软了,才会溃堤。”
张庆合在旁边补充:“以前的河道不是这样,十年前一场大水把河道改了,才形成现在这个直角拐,水流冲击力翻倍。这次的教训很深刻,等抢险结束,咱们得好好总结啊,想想怎么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于伟正点点头:“总结是必须的,但现在首要任务是把堤堵牢。红旗,你带的队伍里有懂工程的吗?一会儿搭钢铁支架,需要人手帮忙。”
“有!我们县建筑公司的技术员来了几个,还有几个老工人,搭支架没问题。” 郑红旗马上应道。
说话间,临平县的支援队伍也到了,带队的是临平县委书记吴香梅。吴香梅是个女同志,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却一点不显狼狈:“于书记,临平县来了三百五十人,您尽管安排!”
于伟正看着眼前的队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 东原的干部群众,关键时刻就是能拧成一股绳。他对张庆合说:“老张,人差不多够了,赶紧安排搭支架吧。”
张庆合点点头,马上召集技术员、解放军工兵连和各县的支援队伍,在堤上开了个简短的动员会,明确了分工:工兵连负责接钢管框架,建筑公司的技术员负责指导搭建,其他干部群众负责搬运钢管和沙袋。
动员会一结束,大家就忙了起来。钢管碰撞的声音响起,钢管被邦成一个大的框架;建筑工人扛着框架往决堤口走,小心翼翼地把框架放进水里,用铁丝固定在卡车和堤岸上;其他人则排成队伍,把沙袋和石料往框架里填。
于伟正站在堤边看着,只见钢铁支架像一道屏障,慢慢沿着决堤口的形状延伸,沙袋和石料填进去后,水流越来越缓,之前还汹涌的决口,渐渐被堵得只剩下几道小缝隙。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决堤口基本被堵住,只有少量水从缝隙里渗出来,已经威胁不到下游。
张庆合走过来,说道:“于书记,基本稳住了。接下来再用水泥把缝隙封死,再加固下堤顶,就没问题了。”
于伟正看着远处正在清理现场的干部群众,又看了看身边的张庆合、郑红旗、吴香梅和孙友福,感慨道:“还是群众有智慧,干部有担当啊!这次抢险,要是没有大家齐心协力,光靠市委市政府的命令,根本扛不过来啊。”
而在东洪县。自从市水利局局长连心带着人乘车离去之后,大堤上的人群并未立刻散去。县委书记丁洪涛独自一人,与大家拉开了一段距离,背着手,站在堤岸边缘,望着脚下虽已放缓但依旧浑浊湍急的平水河水,久久沉默不语。他指间夹着的香烟积了长长一截烟灰,都忘了弹掉,直到烧到手才猛地一哆嗦,将烟蒂扔进河里,瞬间被卷走。
我心里清楚,此刻站在大堤上的每一个东洪干部,内心都是波涛汹涌,极为复杂的。于公来讲,田嘉明今天的举动,往重了说,是战场抗命,无视市委的防汛指令,将个人和局部意志置于组织大局之上;但往实际了说,他是以一种极其强硬甚至极端的方式,保住了马关乡乃至周边乡镇五万多群众赖以生存的家园,保住了堤后那六万亩眼看就能有收成、关乎无数家庭一年生计的良田。如果再算上可能被波及的下游几个乡,他这“横插一杠子”,受益群众恐有十数万之众。这对东洪县来讲,若是事后从结果倒推,简直是可以立碑传颂的壮举。然而,官场之事,从来不只是看结果,更要讲程序、讲规矩、讲政治。
县防汛指挥部临时拉通的电话线,此刻成了热线。消息不断从市指挥部和各处传来。平安县黄滩乡五道拐决口的消息已经确认,决口宽度四十多米,洪水下泄,导致黄滩乡及周边三四个乡镇不同程度受淹,十多万亩农田被淹,房屋倒塌无数,更有一名干部在决口时失联,至今下落不明。每一个消息传来,都让大堤上的气氛凝重一分。
常务副县长曹伟兵递给我一支“红塔山”,自己先点上了,狠狠吸了一口,烟雾混杂着水汽,在他疲惫的脸前缭绕。他带着明显的情绪说道:“县长,我说句可能不中听的马后炮。市里这次办事,是不是也太不地道了?就这么直接派技术队上来就要挖?连局长是来了,可他也没拿出市委、市防指的正式红头文件啊?嘉明同志他……他这么做,固然冲动,可事出有因。他不是常委,没参加之前的会议,突然看到市里来人要动全县百姓拼死保住的大堤,他那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