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吟着,这笔钱确实不是小数目,县财政一向捉襟见肘。但一想到历史教训,以及堤外数万群众和万亩良田,心中的天平立刻倾斜了。“防汛投入,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种保险。今年我们下决心投入,把基础打牢,工程做好了是可以管很多年的。若是为了省钱而心存侥幸,万一平水河真来了超标准的大洪水,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我下了决心,“好吧,尽快把这项资金的详细使用计划和预算方案整理出来,形成专项报告。我们争取在本周之内就召开县政府常务会议进行研究。常务会通过之后,我再正式向洪涛书记和县委常委会汇报。”
处理完防汛的事,我抬高了些声音对众人说:“同志们,省水利厅的刘乾坤副厅长,明天就要亲自带队到我们东洪县专题调研平水河的防汛准备工作。这是省厅对我们东洪防汛工作的重视和关心,更是对我们前期工作的一次重要检验。请大家务必高度重视起来,把迎接调研和做好平水河防汛工程,作为当前最紧迫、最重要的工作来抓,各项准备都要再过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散会之后,我们在马关乡政府的食堂简单用了工作餐。饭后,一行人到马关乡西瓜地里看了看。
七月的午后,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蒸腾出的热气。站在大堤上向远处望去,成片的西瓜田如同铺开的一大块碧绿绸缎,生机勃勃。
我踩着田埂走到地头,和一位正在把西瓜往拖拉机上装的老农聊了起来:“老乡,今年这瓜的收成怎么样啊?看着长势真不错。”
老农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满脸的汗水,但眉宇间也锁着一丝清晰的忧虑:“收成还行哩!比去年强!就是……就是这水看着有点吓人哩!一天一个涨头!幸亏咱这大堤这些年不断加高加固,看着还结实,心里头总算还有点底。就怕它再这么没日没夜地涨下去,万一淹了河边那些低洼地的瓜,或者来个倒灌,那损失可就大了!乡里村里都通知好几遍了,让俺们抓紧摘熟瓜,能抢回来多少是多少。”
我心情有些沉重,安慰了他几句,转身对林小松再三嘱咐:“乡里啊,一定要安排专人,做好抢收和应急转移的两手准备,确保万一有险情,人和财产都能最大限度得到安全。”
考察完瓜田,我们一行人乘车返回县里。到了县委大院下车时,常务副县长曹伟兵一边擦手,一边凑近我,压低声音说道:“县长,我这边还有个担心啊。咱们这又是修大堤又是储备防汛物资,几百万的资金说安排就安排了。可工业园区那边的道路建设资金,到现在还没完全落实。丁书记可是眼巴巴地盯着那条路呢,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明白曹伟兵的顾虑,摆了摆手道:“伟兵啊,这两笔资金的用途和性质完全不同嘛。防汛资金属于防灾减灾的保命钱,关系到社会稳定和人民安全,其优先性和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这笔钱本来就在我们年度的财政预算盘子里面,是早有规划的,动用起来名正言顺,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园区道路的建设资金,”我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是没努力,县里已经是竭尽全力在挤了,东拼西凑能拿出来的一百五十万早就到位了,加上市里明确承诺配套的两百万,总共三百五十万已经投入下去了,这一点,洪涛书记也是清楚的。”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省水利厅副厅长刘乾坤、常务副市长王瑞凤等一行领导,准时抵达东洪县,开始对平水河大堤的防汛工作进行视察。刘乾坤副厅长身着白色短袖衬衣、深色西裤,梳着整齐的三七分头,戴着金丝眼镜,依然保持着以往那种儒雅谦和、风度翩翩的气度。
县委书记丁洪涛在光明区担任常务副区长时,刘乾坤正是当时的区委书记,两人非常熟悉。刘乾坤主动伸出手,热情地握着丁洪涛的手说道:“洪涛同志啊,听说你到东洪来主持工作,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啊!由你和朝阳同志来领头,我对东洪县的防汛工作可就放心多了。东洪县是平水河流入东原市的第一站,是上游重要的屏障,你们这里把防汛的关口守好了,就等于为我们整个东原市的防汛工作赢得了主动,打好了第一场阻击战!”
丁洪涛连忙笑着回应:“刘厅长,您太抬爱了!正要找机会向您汇报工作呢,您这就亲自来指导了,感谢老领导对我们东洪县工作的重视,对我个人的关心和爱护啊!”
一行人沿着大堤仔细查看了几个关键点位的防汛准备情况,在大堤上听取了县里的专题汇报。刘乾坤副厅长转身对王瑞凤副市长说道:“瑞凤市长啊,通过今天的查看和听取汇报,我对东原市整体的防汛准备情况,心里算是有了个基本的底。不过,说实话,我最放心不下的,反而还是下游的光明区那段啊。”他指着堤外的河水,眉头微蹙,“看了东洪县石砌护坡和物资储备,再对比一下,我就更加担心光明区的堤防了。他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