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凯赶紧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他那头乱发,胡乱的把桌子上的东西往旁边推,又用袖子弹了弹椅子上的灰。
“坐,您坐。这儿乱糟糟的,您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啊。”
陈墨笑了笑,放下打火机,看也没看一眼凳子,直接坐了上去,“准备什么?我就过来看看进度。怎么样,还顺利吗?”
胡凯重新坐下,示意阿泽让现场稍等片刻,然后指着监视器回放给陈墨看。
“整体还行,就是小马这儿,情绪老是差那么一点火候。”
“马冬梅这时候应该是又泼辣又心疼,对着混混凶,对着夏洛又是恨铁不成钢。小马泼辣有余,但那份藏在下面的心疼和委屈,表现力还弱了点。”
陈墨仔细看着回放。
他知道电影和话剧不同,话剧要求表演夸张,让观众能够看到演员的情绪变化,但电影因为有镜头,会有更多的内心戏和眼神戏,需要从表情上看出情绪。
画面里,马小丽正叉着腰,气势十足地对着几个扮演混混的演员吼着台词,确实很有气势,但眼神里的层次感的确稍显不足。
“把她叫过来吧。”陈墨平静的说道。
很快,马小丽小跑着过来,额头上还带着汗,脸上带着戏里的妆,显得有些狼狈。
看到陈墨,她立刻紧张起来“陈墨老师,您来了。”
“别紧张,”陈墨语气平和。
“刚才这条我看了,气势很足,很好。但胡导说的对,马冬梅不只是凶,她此刻心里更多的是对夏洛不争气的失望,和看到他惹麻烦又忍不住来护着他的心疼。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马小丽认真听着,眉头微微蹙起,努力理解着“心疼……和失望……”
“对,”陈墨点头,“你可以回想一下,生活中有没有那种,对一个人又气又没办法,最后还是得去帮他的经历?把那种感觉找出来。”
马小丽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戏服的衣角。
突然,她眼睛一亮“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好,去找找感觉,我们再来一条。”胡凯拍拍手,示意各部门准备。
马小丽深吸一口气,转身跑回表演区。
再次开拍。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马小丽冲进场,声音依旧很大,但眼神里多了些东西。
她瞪向混混们的眼神凶狠,但余光扫过被打得蹲在地上的沈特时,那瞬间闪过的心疼和恼怒被镜头精准捕捉。
“夏洛!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她骂着,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无奈,甚至上手打了沈特胳膊一下,那动作看似用力,落下时却卸了力道,更像是一种发泄式的担忧。
“好!这条过了!”胡凯盯着监视器,兴奋地一拍大腿,“就是这个感觉!小马,进步很大啊!”
马小丽闻言,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下意识地看向陈墨的方向。
陈墨对她微微颔首,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马小丽立刻笑得更开心了,仿佛得到了最高褒奖。
趁着布景调整的间隙,陈墨在片场随意走着。
艾大春、黄有才和王大聪明几人正凑在一起,对着剧本比比划划,讨论下一场戏。
看到陈墨过来,三人立刻站直,满眼的兴奋,齐声喊道,“陈墨老师!”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陈墨摆摆手,拿起旁边一份被翻得卷边的剧本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还有各种颜色的标注,看得出主人非常用心。
“陈墨老师,我们正琢磨这场戏呢,”艾大春憨厚地笑着,指着剧本,“大春看到夏洛‘发明’了《双节棍》,这儿我该怎么反应?是直接信了,还是应该有点懵?”
陈墨想了想,说“大春的特点是憨厚,迟钝,但对夏洛有种盲目的崇拜。”
“他觉得夏洛突然变得特别厉害,什么都会。所以这里你的反应应该是毫不怀疑的震惊和崇拜,觉得‘我哥们太牛了’,而不是怀疑。这种纯粹的相信,本身就是一种喜剧效果。”
艾大春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对对对!毫不怀疑的崇拜!我懂了!”
黄有才也赶紧凑过来“陈墨老师,那我呢?孟特娇这时候应该是什么心态?我总觉得我拿捏得不够‘娇’又不够‘欠’。”
陈墨打量了一下黄有才“孟特娇这个角色,难点在于如何平衡‘娘’和‘做作’而不惹人厌。”
“你不能只是为了娘而娘,要找到他行为的内在逻辑,他认为自己就该是这样优雅、特别的,甚至有点孤芳自赏。”
“你试试看,不是演一个‘娘炮’,而是演一个‘自认为高贵优雅的王子’,偶尔流露出一丝别扭和娇羞。”
黄有才若有所思,捏着兰花指比划了一下,尝试着找感觉。
王大聪明也眼巴巴地看着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