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灌入肺腑,左腿断骨虽经草药固定,仍每走一步便钻心刺痛。但他不能停。苏砚的身份一旦坐实,整个白木城的圣纹体系都可能已被污染。那些正在接受治疗的伤员、依赖针灸恢复经脉的战士,体内是否早已埋下精神蛊虫?只待一个指令,便会自相残杀?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铜鼎,将梦引香再度点燃,这一次,他不再追溯他人记忆,而是反向注入自身意识,试图感知涅?纹与圣纹之间的共鸣频率是否有异样波动。
青烟缭绕中,画面浮现:七日前,苏砚为他施针时,指尖曾在第三根银针尾部轻轻一捻??那一瞬,极细微的精神涟漪扩散开来,几乎无法察觉。但此刻回溯,却清晰显现出一段加密符文,嵌入了他圣纹运转的初始代码之中!
“原来如此……”罗安睁眼,瞳孔收缩,“他不是要摧毁我,是要驯化我。让我成为东岭意志的延伸,成为他们操控大夏圣纹网络的‘主控终端’!”
若非他在黑渊塔强行逆转天机之眼,提前激活了涅?纹的自主进化机制,这套潜伏程序恐怕早已悄然接管他的意识,在最关键的时刻,让他亲手引爆全军圣纹系统。
可笑的是,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苏砚是来救人的。他医术精湛,言辞温和,甚至主动为死去的士兵超度诵经。没有人怀疑,一个连老鼠都不忍踩死的人,会是手持屠刀的刽子手。
罗安咬牙,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如墨的符这是显阳临别前交给他的“斩灵令”,专用于诛杀已确认叛变的高阶修士。只要写下名字、滴血为引,便可跨越千里锁定其魂魄气息,发动一次必杀追击。
他缓缓提笔,却迟迟未落。
因为他还需要证据。若贸然出手,苏砚若当众否认,又无实证,只会引发军心动荡,甚至被反扣“清除异己”的罪名。更何况,对方既敢深入营地多年,身边必有后手。说不定营中已有数名“傀儡医者”,一旦主使者遇险,立刻集体发难。
必须布局。
必须以身为饵,诱其现身。
三日后,罗安悄然返回白木城外十里处的密林,未直接进城,而是通过地下联络网召见铁心川。
夜幕低垂,篝火旁,铁心川听完一切,脸色铁青:“你是说……那个每天给世宇喂药、教他写字的苏大夫,其实是东岭派来的毒蛇?”
“正是。”罗安沉声道,“但我需要你帮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
“我要装病。”罗安闭上眼,“装作圣纹失控,精神错乱,急需苏砚亲自调理。届时你当众求他施救,并散布消息:统帅命不久矣,若不及时救治,恐将陨落。”
铁心川皱眉:“万一他真动手,把你……”
“不会。”罗安冷笑,“他若杀我,就失去了操控全局的价值。他要的是让我活着,但受控。所以他会‘救’我,用更深层的控制手段,彻底锁死我的意志。而那一刻,就是他暴露的时刻。”
铁心川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我信你。也愿赌上我儿的未来,陪你走这一遭。”
次日清晨,白木城突然传出噩耗:镇国统帅罗安归途遇袭,重伤归来,圣纹暴走,神志不清,已卧床三日未起。军中医官束手无策,唯有望向苏砚。
果然,当日下午,苏砚便主动请缨:“我能试一试。”
铁心川在众人面前跪地恳求:“苏大夫,若您能救回统帅,我愿为您做牛做马,终生侍奉!”
苏砚扶起他,温声道:“铁兄言重了。救人乃医者本分,何谈报答?”
当晚,苏砚携药箱进入统帅寝帐,四周布下结界,严禁任何人靠近。
帐内烛火摇曳,罗安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面色灰败,仿佛真已油尽灯枯。
苏砚轻叹一声,取出七根银针,依次插入罗安头顶百会、眉心印堂、耳后风池等要害穴位。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一丝极淡的蓝光渗入皮下。
“可惜了。”他低声自语,“如此天赋之人,终究还是成了棋局中的弃子。不过也好,你的身体,将成为‘天机之眼’重生的容器。待我完成最后封印,你便是新的‘影主’。”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出古老咒语:
> “魂归虚门,识陷迷津;
> 九转锁心,万念归真。
> 今以吾血,启汝灵根??”
话音未落,罗安猛然睁眼!
双眸金光暴涨,涅?纹轰然爆发,如莲开九重,瞬间撕裂所有银针束缚。一股浩瀚之力自体内冲出,将苏砚整个人掀飞出去,撞塌半边营帐!
“你……你怎么可能……”苏砚挣扎起身,满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