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并没有参与朝会的资格,不过由于朝会议程中有这一项,太史令也列席参加朝会,毕竟历法改革肯定要太史令发言陈奏,让专业人士讲清楚这里面的问题,只有跟大家都讲清楚这件事,群臣才能对此事进行议论,才能
决定此事是否要通过。
历法需要改革吗?
肯定是需要的,无论是指导农业生产还是预测天文现象,历法在这其中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是的,日食、月食这种现象是能算出来的,历法的本职作用就是如此,不然一旦出现异象,那就会让天下哗然,朝廷肯定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按照算出来的时间出现的天文异象并不会掀起舆论,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
会出现这个异象,你还要胡言乱语那就是在找死,朝廷的铁拳砸的就是这种装神弄鬼的人。
至于刘宏秉政天文异象会引起舆论,就是因为历法不准,本来应该出现天文异象的时间没有出现,不该出现天文异象的时间出现了,自然会让人心惶惶。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历法不准!
即便修订历法的时候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给了调整的余地,但是历法精度就摆在那里,经过一百多年的积累,这种误差已经变得非常大,不是太史令依靠数学工具就能调整回来的。
太史令本人对历法改革肯定是赞同的,无法准确预测天文异象不是他的罪责,但是太史令的责任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说别的,光是天子的怒火就不是太史令能够承受的。
眼下有更合适的历法出现,太史令自然是愿意更换历法,最多就是重新计算一些数据,对于太史令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太史令也说明了乾象历现在存在的问题,表明灵台得申请预算去各地观测数据,才能将乾象历最终确定下来。
改革历法大部分人都同意,但是凭什么给灵台那么多预算!
一千万钱!
各部门一年的预算才多少,灵台就那么几个人凭什么随便开口就要一千万?二十七个观测点太多了,十个甚至九个观测点就已经足够,少招几个人,灵台本部也没必要那么多人,一二百万钱太常署就能拿出来,没必要再额外
增加今年的财政花销,预算已经定下来,随便超支肯定不允许。
刘弘没有为本部门的事情发表看法,他对此事没有任何想法,陛下想做那就做呗,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太史令一个掌管灵台的六百石小官没资格参与到这种级别的议论,他只有介绍情况的时候才能陈奏,想要据理力争出来一
千万的预算,群臣的吐沫星子能把他淹死。
议郎刘洪站出来舌战群儒,这二十七个观测点是必须的,观测数据的范围越广,数据越详细,乾象历的精度越高,出现错误的机会才会更小,乾象历是他的心血,他自然想让乾象历变得更加完美。
议郎虽然是六百石,但是属于高级官员储备,有资格在朝会上发言。
“尔等不欲改革历法意欲何为?想要借助天象抨击朝政?”刘洪的确是第一次参加朝会,但是根本露怯,非常熟练的开始扣帽子。
“我等自然是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二十七个观测点完全没有必要,去岁八月的时候已经对本年度的财政预算做出决议,现在随随便便就增加一千万钱,那财政决议岂不是就成了厕纸?”反对者也没有被帽子吓到,历法改革我们
可以不反对,但是不可能出这么多钱。
很显然,天子专门诏刘洪回来就是要进行历法改革,反对历法改革那就是反对天子,大家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反对天子,但是想要阻拦这件事还有别的办法,最简单也是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卡住预算,没有钱还想做事?
乾象历的缺点大家也都清楚,只要不让乾象历完成数据积累,在与四分历进行对决的时候那就不可能完全胜过四分历,那样这历法改革也就推行不下去。朝廷花费绝大的人力物力去推广一个新的历法,新历法肯定是要全面胜
过旧历法,没有达到这个要求那就一边凉快去,继续完善新历法直到能够碾压旧历法。
“司农卿以为如何?”刘辩终于开口,现在额外开销肯定得大司农同意,大司农不同意,他这个天子也没办法增加开销。
“臣以为可先行由太常署负责部分开销,在几个主要地点增加观测点,待今年财政预算确定时再对此事进行讨论,之后再根据预算去增加观测点。”新任大司农樊站起来,说出了一个两不得罪的方案。
各部门都是有一部分流动预算,本部门遇到事情都得从这里面拿钱,比如说主官突然上离世,本部门肯定要负责一部分葬礼开支,就得从这里面拿钱。
樊陵也不想增加财政预算,大司农要是放任这种现象发生,那大家都能拿出方案要增加开支,定下来的预算也就成了一张废纸,大司农能做的就是死死守住口子,就算是天子的意志也不能从他这里拿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