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小局,是我与后土道友的对弈。”
听见后土二字,玄鸟下意识的缩了缩修长白皙的脖颈,不远处站着的孔雀、金皇、烛九阴、镇元子等,也都微微色变。
她旋而昂头,凝视棋盘一角的那场小局,轻声道:
“我不太懂棋,但看起来,后土娘娘的棋已然走尽,被你杀了个七零八落。”
“不。”
周牧摇了摇头,伸手在棋盘上点了点:
“我给后土道友留了一线生机——便在那血海之主上。”
“为何要给祂留生机?”
“有一线生机,后土道友才会觉得,自己有翻盘的希望,才会有夺回九幽的念想,才不会掀桌子。”
周牧垂下眼眸,使旁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晦涩道:
“后土道友明白,这是我专门为祂留的一线生机,这是阳谋,祂却也欣然入局了,没有选择掀了桌子,毁了九幽。”
“正因如此,你们还能看见九幽中繁盛依旧,诸城林立,黄泉潺潺,万鬼生灭”
站在一旁的镇元子没忍住:
“可依我所知,观岁月前后,在您登顶九幽新主之位后,历史发生了某些变动。”
“那些历史变故中,血海之主和终极古地的联系越发紧密,两者相辅相成,无论血海之主还是终极古地,都比您登临九幽新主前,强了不少。”
缓了缓,这位号称地仙之主的最古老者、大神通者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
“这可不是好事情,后土娘娘是有可能凭借终极古地,夺走您九幽主之位的。”
反水了的镇元子,比其他任何大神通者,都更怕周牧失去九幽主之位——他怕被后土清算。
周牧凝视棋局,没去看镇元子,微微颔首道:
“我明白,但这一线生机,我不得不给出去,给后土道友留一线,也是给我自己留一线,且.”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镇元子、烛九阴看的懵懂,孔雀蹙眉不解,
唯有金皇,神色古怪。
某种意义上,金皇也算终极古地的建立者之一,自然知道那终极古地是谁的,知道那圣地之主,是谁的血裔.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怜悯起来——为那位后土皇地祇怜悯。
看似一线生机、一线胜机。
实际上,是真正绝路,是天罗地网的最深处。
周牧的目光从这方寸之间、却又无限宽阔无限广袤,涉及三界诸世古往今来之一切的棋盘上挪开,缓缓看向烛九阴。
“给予后土道友一线生机,确保祂不会掀了桌子,就已足够,那你呢,烛九阴道友?”
烛九阴手中托举的钟山昏昏暗暗,神色很沉重,口中无有九幽烛——遭孔雀刷去了。
周牧再问:
“道友是否会成为后土道友的,第二线生机呢?”
孔雀、金皇、镇元子,齐齐转过头,死死凝视着这位钟山之主,
后者心头悚然,下意识看了眼被镇压的神荼和周乞,连忙开口:
“我愿奉上忠心!”
“如何证明?”
“这我不知。”
听着烛九阴的回答,周牧笑了笑:
“没事,道友,我相信你。”
烛九阴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和不安——这位来历成谜,像是老君,又像是元始,却又好像都不是——但却真真切切胜过了后土娘娘!
他说相信自己,那是否自己在不知什么时候,已落入了算计,已被一张网覆了去?
烛九阴想不到,只是小心翼翼的执了一礼。
周牧收回目光,心头有了数,继续凝视棋盘,捻起一粒子,落在了棋盘中。
这一次,落子之处,非在九幽,而于人世。
“该回去了。”
这位新晋的九幽大帝君、大神通者如是开口,目光深邃无比,其中沉浮着整座九幽。
大帝君继续道:
“玄鸟已破封,奈何桥不再通往人间,但我要九幽依旧与人间相接。”
“便从那座鬼门关。”
镇元子提醒道:
“大帝君,那鬼门关后拦着”
他话音猛然而止,忽然想起来,鬼门关后拦着的是玉虚宫。
周牧微笑,目光深邃:
“天定妖族为第四纪的天地主角,我方才落子,撤去了人间那【大罗不出】的禁令,此刻人间应当有些许乱了。”
他已是【太清道德天尊】,撤销禁令,一言之间。
“第四纪将临,人间还会有一场滔天大变故,使那妖族否极泰来。”
缓了缓,周牧目光猛然变得锋锐:
“我倒想要看看,这天地之势,究竟如何逆转,一整个人间,如何倾覆?”
帝宫中的大神通者们面面相觑,旋而看见这位大帝君施施然起身,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