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止悄咪咪躲在圆柱后偷瞄沈兰晞。
檐角挂着一盏老式风灯,昏黄的光晕被藤蔓枝叶筛过,落下碎金般流光。
沈兰晞就站在台阶前,平日里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此刻在光影里似乎柔和了几分,像被水洇开的墨迹。
他被沈谦灌了不少酒,面颊上浮着一层几不可见的绯色,酒色并未使他浑浊,反而像一层薄纱,朦胧地笼罩着他。
高止从左边换到右边,从上面看到下面,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沈兰晞跟以前大不相同。
“少爷~~”他小心翼翼探着脖子,“夜都深了,老爷子兴许今晚跟老伯公聊得开心就不回来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沈兰晞充耳未闻。
得了,高止耸了耸肩,那晚炮仗好像真把菜鸡炸出毛病了,这一年,他动不动就神游太虚。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高止有些无聊,干脆打起了盹。
星光从头顶徜徉而过,蝉鸣蛙叫不绝于耳。
“那边。郑松,你的记性怎么比我这老头子还不好?”
远远地,隐约传来沈庄的声音。
沈兰晞抬眸,快步走出庭院相迎。
沈庄和沈钧聊得尽兴不免多喝了几杯,眼里已经略微有些醉意,远远瞧见沈兰晞,立马又强打起精神,招手示意,“兰晞,你怎么还在这?等爷爷?”
“嗯。”
沈兰晞主动上前搀扶,郑松便自觉退到了身后。
“爷爷,叔父们我都已经安排人送回去了,乡亲们的谢礼也都发下去了。”
沈庄点头,轻轻拍了拍沈兰晞的手背,“就为了这点小事等爷爷?赶紧回去休息,这几天你也累坏了,爷爷都看在眼里。”
“爷爷,还有一件事。”沈兰晞撩眸看了沈庄一眼,安静了片刻,开口道,“是关于二婶娘的。”
沈庄皱眉,因着酒劲上头一时没想起哪个二婶娘。
沈兰晞低声解释,“是堂二伯家的媳妇。”
“哦~是她啊。”沈庄恍然,不解看着沈兰晞,“阿文的媳妇怎么了?”
沈兰晞,“二婶娘说,小秀去年考上了军医大,但二伯说女孩子从军没有前途,要求堂妹转去北湾读护理专业,堂妹不愿意,伯父撂下狠话说是不愿意就嫁人。”
“胡闹!”沈庄细细思索片刻,立马察觉出了不对劲,“去年的事,那岂不是已经成了定局?沈钧怎么回事?这事都不管?”
“二婶娘说,伯父不准她们对外说,要表妹自己认下换学校的事,伯父还威胁她们,要是不听话就回老宅一辈子不许出去。”
这话犹如不记重锤死死敲在沈庄心口,沉默片刻,沈庄抬眸看向沈兰晞,“你二婶娘找的你?”
沈兰晞点头。
“既然她找了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兰晞,“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先联系堂妹,看看她的意愿是否有改变,若是她已经接受了现在的安排,等她大学毕业,我会替她安排一份远离二伯操控的工作。”
“要是那丫头,还想从军做军医了?”
“我会送她回归正轨,至于伯父那边,无非是名利钱财,我会让他满意。不过……”沈兰晞脸色淡漠,“教训也是不可免的。”
沈庄站定,十分欣慰拍了拍沈兰晞的肩膀,“不错,越来越像样了。”
沈兰晞微微低头,“爷爷,你休息吧。”
沈庄点头,“去吧。”
沈兰晞转过身,刚走出一步,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沈庄,“爷爷,听说衫衫和绥尔是因为行为无状被您罚来老宅学规矩的,既然是学规矩,您怎么没有安排二婶娘教导?”
沈庄愣了愣,“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沈兰晞,“我是替二婶娘问的,她担心您是不是对她有误会?”
沈庄失笑,“不至于。当时恰逢和傅家博弈,让衫衫和绥尔来襄英明面是处罚,实际是保护绥尔。既然是幌子,自然用不着真的学规矩。别说阿文媳妇,就是你武太奶,我也事先打过招呼了,走走过场别真的拘着她们了。”
如果是这样,那太奶奶临终前说的‘太过严厉’又是什么时候?
沈兰晞眸光微黯,扯着嘴角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沈庄只当他说的是眼前这件事,摆摆手,“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阿文媳妇那边随便找个理由把事情说清楚。”
“知道了。”
沈兰晞低声应下,微微颔首,出了院子便径直转去了自己的阁楼。
高止畏畏缩缩跟在身后。
穿过又长又暗的青石弄堂,阁楼小屋近在眼前。
沈兰晞推开院门,屋里早已有人久候多时。
“兰晞。”二婶娘迫不及待迎上前,布满皱纹的眼角隐隐带着几分期盼,“怎么样?”
“事情已经在老爷子那过了明路,后续的事婶娘不用担心。”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