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行人渐渐增多,店铺重新开张,市井间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热闹。
东陵皇宫,御书房。
应天帝端坐在御案前,手中握着一本奏折,眉头微蹙,目光沉凝,似是陷入了沉思。
德顺公公轻步上前,躬身通禀道:“皇上,姚老太师求见。”
应天帝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当年琴儿离世后不久,姚老太师便主动卸了官职,深居简出,多年来未曾踏入皇宫半步,今日为何会突然进宫?他压下心头的疑问,淡淡道:“宣。”
片刻后,殿门缓缓开启,一道佝偻的身影踏入御书房。只见那人须发皆白,步履蹒跚走到御案前,缓缓跪下。他双手伏地,声音沙哑道:“老臣……叩见皇上。”
应天帝的目光落在姚老太师身上,眉头皱得更紧。眼前之人苍老似风中残烛,与记忆中那个古板周正、威严不苟的姚太师判若两人,眨眼间,琴儿已经离开他这么多年了。
他收回思绪,温声道:“平身。”又转头吩咐道:“德顺,赐座!”
德顺连忙应喏,指挥小太监搬来一张雕花木椅,小心翼翼地扶着姚老太师坐到椅子上。
“老太师,”应天帝缓缓开口道:“多年不见,今日入宫,可是有事?”
姚老太师微微抬头,浑浊的双眼中满是复杂之色,他低声道:“老臣……有一事相求,特来求皇上恩准。”
应天帝目光一滞,身体微微前倾,温声道:“老太师有何事,但说无妨。”
姚老太师低下头,嗓音沙哑而低沉:“老臣近来深感身体渐衰,竟开始变得儿女情长起来,心中尤为思念琴儿。或许是日有所思,数日前,老臣梦见了她,她神色哀戚,泣诉她在那边魂魄不得安宁。”
应天帝闻言,瞳孔骤然收缩,指节不自觉地攥紧龙椅扶手。他紧抿着嘴唇,却未发一言,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姚老太师,眼眸深邃如墨。
姚老太师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老臣从梦中惊醒后,初时只道是思虑过甚所致,并未当真。但接连三日,老臣竟夜夜梦见同样的情景。”
“梦中琴儿声声哀切,老臣心如刀绞,实在不忍,便追问她可有破解之法。她道……需寻一名命格至阴且富贵双全的女子,为她诚心祈福七日,求得一道安魂符,再到她墓前焚烧,方能令她魂魄安宁。老臣又问她去何处寻找这样的女子,她说不必远寻,她的手帕交姜慕雪正是这样的命格。”
“老臣不敢有丝毫耽搁,次日便遣人恭请静安侯夫人过府商议。静安侯夫人听闻此事,不顾风雪交加,当即动身前往城外的鸿福寺,诚心为琴儿祈福。如今恰逢七日之期,静安侯夫人不仅求得慧觉大师亲赐的安魂符,更亲手抄写《金刚经》一卷。”
姚老太师颤巍巍站起身,伏跪于地,恳求道:“老臣斗胆,恳请皇上开恩,准许静安侯夫人进入皇陵,将这些心意焚与琴儿,以慰其在天之灵。”
应天帝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温声道:“此等小事,何须劳烦老太师亲自奔波。”他朝德顺递了个眼色,德顺会意,连忙上前搀扶姚老太师坐回椅子上。
应天帝眸光闪了闪,语气中透着几分急切:“琴儿……她可曾提起过朕?”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愈发低沉:“她为何会魂魄不安?”
姚老太师缓缓摇头,起身回禀:“回皇上,琴儿她……她不曾提及皇上,也未曾言明为何会魂魄不安。许是……许是太过思念亲人吧……”
应天帝眸色一暗,指尖轻轻摩挲龙椅扶手上的雕纹。他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失落,心底翻涌着无声的叹息:“琴儿,你为何不入朕的梦?可是……可是还在怨朕?”
殿内一片死寂,连铜漏滴答的水声都清晰可闻。
姚老太师低垂着头,却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应天帝的神色,只见帝王面色沉静,却愈发显得深不可测。他心中暗暗忐忑,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几分。
几日前,他收到外孙楚云沧的密信,得知竟有人胆大包天,假借他的名义诓骗静安侯夫人出府,致使静安侯夫人下落不明。更加令人震怒的是,坊间竟然谣传静安侯夫人与人私奔。
楚云沧不在京中,恳请姚老太师动用姚家的力量寻人。他当即暗中与姜府取得联系,令人欣慰的是,姜老夫人亲自回信,言明人已找到,只是正为如何破除谣言、光明正大将人送回侯府而犯难,姜家出面辟谣,只怕越描越黑。
那时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正是姚家浮出水面的绝佳契机。外孙楚云沧羽翼渐丰,姚家若要成为他坚实的后盾,便不能再继续蛰伏下去。况且,琴儿枉死的账,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于是,他今日特意进宫,在皇上面前编造了琴儿托梦之事,每句话、每个表情都经过深思熟虑。他要掀起河底沉沙,让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真相重见天日。只是帝心难测,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