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能听台上的张潮继续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形容?因为石原对美国对中国的姿态,实在太像我那位朋友形容的银座牛郎的待客之道——
表面冷峻强硬,实则依附成性;嘴上高喊‘独立自主’,身体却诚实地蜷缩在霸权主义的金主膝下。
石原知事的文学之路,堪称一场精心策划的媚俗表演。24岁那年,他凭借《太阳的季节》拿下日本文坛最高荣誉芥川奖。
这部充斥着暴力、滥交与虚无主义的‘风俗’,被评委佐藤春夫痛批为‘最低级的文学垃圾’——因为它既不探讨人性,也不反思战争,只是将战后青年的堕落包装成‘太阳族’,以此迎合市场猎奇心理。
从《挑战》到《日本零年》,石原笔下的‘开拓者’永远在重复同一套叙事:用肉体征服女人,用枪炮征服亚洲,用死亡美学包装殖民暴行。
这种将性暴力掩盖军事扩张野心的写法,与其说是文学创作,不如说是为军国主义招魂的春药。”
骚动如瘟疫蔓延。意大利作家捂住嘴,NHK记者差点碰翻摄像机,所有人都涌动着、窃窃私语着,几个在主办方席的老人更是蠢蠢欲动,想要做点什么。
但角川历彦和其中一个耳语了一句,那位老人就伸手阻止了其他人。看来角川历彦说石原有很多反对者,确实不是谎言。
张潮于是接着说道:“他早就把文字当作了政治调情的工具。当《产经新闻》需要攻击中国的枪手时,他立刻奉上‘中国威胁论’;当军国主义遗老需要美化侵略的历史时,他马上抛出‘亚洲解放论’。
这种精准投喂金主需求的职业素养,让最顶级的牛郎都自愧不如。”
这时候一个记者忍不住问道:“请问这和‘东京’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你的人身攻击!”
张潮笑道:“当然有关——如果不把这位以‘诗人’身份掌控东京的政客深入剖析,又怎么能说清楚过去十年他塑造了一个怎样的东京,又在将来会让东京在世界文学呈现怎样的面貌呢?”
记者哑口无言,只能颓然坐回座位里去。这时候台下的作家们反而兴奋起来,这个活动本来就是走过场而已,大家上台也都是说一些场面话。
张潮的出现,顿时激发了所有人看热闹的兴趣——张潮对石原的攻击越犀利,现场就越热闹、越兴奋。
张潮见记者不再说话,于是接着分析道:“现在让我们继续正题,为何说石原知事是东京最顶级的‘政治牛郎’?牛郎的第一法则是制造幻觉——让客人相信自己是唯一被爱的对象。石原知事对此驾轻就熟。
他一边用‘支那’这个词来贬称中国,一边又把正常的中日文学交流比喻成日本文坛做了中国的‘小老婆’;
一边要扮演在嘴上口口声声‘对美国说不’的硬汉,一边身体却始终紧贴美国的‘肌肉’;
一面鼓吹‘日本应拥有核武器’,一面又对驻日美军基地视若无睹——
这种精神分裂式的表演,恰似牛郎一边对客人说‘我才不在乎你的钱’,一边悄悄计算着酒水提成。
更可笑的是,当他声称‘日本要在一年内造出核弹’时,连防卫省都懒得搭理——毕竟谁会把陪酒男的醉话当真呢?”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人身攻击不攻击的另说,张潮这张嘴实在是太损了——不过这才是最有新闻效果的发言,不像前面几位,说得人昏昏欲睡。
台上张潮的妙语连珠还没有结束:“这就是所有牛郎都懂得制造的‘专属感’,石原更是此道高手,这种刻意制造危机感的把戏,和牛郎恐吓客人‘你再不来店里我就要被其他客人抢走了’何其相似!
其实这一切,都能从他的文学创作当中找到根源——”
张潮拿出一本《太阳的季节》向台下展示了一下,说道:“这本书很多人都看过,相信也能读出其中石原知事所迷恋的‘阳刚’到底是什么——他并没有把这些藏得很深。
在石原的价值体系里,性别歧视、性别压迫与民族主义从来是一体两面。这种病态迷恋,就像牛郎必须用阿玛尼西装掩盖陪笑本质,他也试图通过歧视弱者来伪装强大。
本质上这是在推销一种精神伟哥:用历史虚无主义刺激民族自卑感,再用极端言论制造虚假勃起。
可惜再多的政治春药,也治不好他骨子里的依附性人格——毕竟真正的男子汉从不需要靠否认屠杀来证明雄风。”
张潮忽然一捶桌子,震动了一下台下的众人,他把目光投向日本的记者,沉痛地说道:“难道你们现在还没有看清楚他的伎俩吗?
这就是牛郎攻略女客的技巧啊!先制造恐慌‘你的灵魂脏了’,再兜售赎罪券‘买我的书或者听我的话就能净化!’
成天说自己是‘男子汉’,但是一旦有一丁点的威胁出现在他面前——比如1973年他担任环境大臣时,‘水俣病’患者希望见他一面,他不仅拒绝了,而且当天就坐直升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