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苦笑了声,不再言语,往床上一躺,合衣睡了。
没多久,床帏中便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考虑着贾母又折腾了一日,多半是劳神心疲才这么快睡下,鸳鸯便也不在身边等候,落下帷帐遮住月光,轻手轻脚去了她下榻的耳房。
又是一日的劳碌,鸳鸯一面对镜奁头,一面理着万千思绪。
她是贾家的家生子,自幼便被养在了内宅,兄长是贾母房里的买办,父母在金陵老宅看房子,可以说是世代为贾家奴仆。
所以贾家也就是她自家,眼看着这十年来,几位老长辈过世,贾家由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再时来运转,大姑娘被封贤德妃有今日的鲜花如锦,鸳鸯脑中也似是走马灯一般。
当然,这一切故事,都逃不过一个中心人物,那便是并非荣国府的岳凌。
每一次他的到来,都在贾府里掀起了万丈波涛,一开始是他本身,直到现在他都不需要露面,只他府里的一群丫头,便能闹得府里天翻地覆了。
贾母是打心眼里反感他的。
鸳鸯眼里,或许是因为岳凌出身贫寒,家中更无高堂,凭着时机步步高升,所以被贾母所不容,与她教养后辈的观念南辕北辙。
但鸳鸯说不上有多憎恨他,即便贾府一次次的因他而风波不止。
毕竟京中除了他好色的桃色新闻被人津津乐道的传扬以外,对于岳凌做的那些功绩,没有人能磨灭。
与贾母恰恰相反,身为最底层身份的鸳鸯,更以为岳凌从并无出身,到今日国公之位,是非常的难能可贵。
在史书中,白手起家的英杰,都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为何就不能相容呢?”
鸳鸯没办法从这方面开解贾母,她的思想早已是根深蒂固了。
忽而,窗外传来了些许动静,或是鸟鸣或是猫叫,叫的鸳鸯有些心烦意乱。
“又是哪个可怜的小东西饿肚子了吧。”
望着窗外月色,鸳鸯又升起了善心,自言自语着。
披挂了一件外裳,来到茶案边,取了几块糕点包裹在油纸里,便去掉窗闩,推开了个缝隙。
谁料,下一刻涌入的不是晚风,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忽而撞了进来,如鬼魅一般绕到了她身后,不等她出声呼救时,便已堵住了她的嘴。
“老实些,别出声,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鸳鸯根本没看清来人的相貌,惊恐之下只能点点头,配合着。
“姐姐,你拉我一下,这窗棂有点高。”
“真是没用。”
身后那人推着鸳鸯来到窗边,伸出一条腿给下面的人搭桥,又将另外一人拉了上来。
“姐姐?”
鸳鸯心思百转,没想到房里竟然进了两个女飞贼,着实罕见。
可再一细想,近来府上没进什么身份不明的人,所以大概率这两个定然是混在定国公府的队伍里进来的。
鸳鸯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撇了眼内房,为贾母担忧起来。
邢岫烟也爬了进来,在房中找起了绳索。
一节节绳子绕过鸳鸯的腿弯、细腰、捆住肩头再从腋下绑过,勒到胸前,最后在脖颈后打了个结,鸳鸯便就被捆在了房柱上。
“你这捆绑的手法还真不错。”妙玉惊叹。
邢岫烟尴尬道:“毕竟我们当时也被绑过嘛……自己无聊时拆解了下,不自觉就绑成这样了……”
鸳鸯只觉得十分羞辱,本来她就穿得薄薄一层衣裳,被绳子捆住之后,更凸显前后的身材了。
不过,根据这两人宛若女采花贼的作风,她便更确信是定国公府上的人了。
“我们不会伤你,你但你要配合我们,问什么便答什么,问过我们就走,你且当我们没来过。否则的话,便将你交给我们家大人,我家大人的手段有多狠辣,你根本想象不到!”
邢岫烟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警告着,鸳鸯连连点头配合。
这时候,她才上前将碎布从鸳鸯口中除去了,只不过妙玉手上还拿着锋利的头钗,比划在她的脖子上。
“咳咳。”轻咳了几声,鸳鸯恳请道:“你们问便是,不可惊扰到老祖宗。”
妙玉和邢岫烟相视一眼,倒觉得这鸳鸯接受度是真的高,竟然只震惊了那么一会儿,就这么配合起来了,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甚至还为贾母担忧起来了。
邢岫烟抽了抽嘴角,以为这妙玉做事太顾前不顾后了,这会儿究竟要问什么,还得她来好好想一想。
倒也不能都怪妙玉,谁又能想到鸳鸯这么配合呢?
“近来,史老夫人可委托你做了什么隐匿之事?”
邢岫烟略微沉吟,既然鸳鸯这么配合,便决定直接些。
“何为隐匿之事?”
“就是不足为外人知晓的事,仅有你二人知晓。”
鸳鸯内心一颤,思虑着是不是贾母所筹划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