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说着,史湘云还一面张牙舞爪了起来,似是小老虎一般,实在将岳凌逗得忍俊不禁。
还是林黛玉恰到好处的往他嘴里喂了片肉,才没笑出声来。
二人相视一眼,皆会意对方眼底的神情,又都垂下头来,不顾场间这热闹。
若是他们两个绷不住,底下的小姑娘们,恐怕要哄闹成一团了。
探春臊红了脸,忙起身,忍着史湘云周身刺鼻的酒气,将踩在椅子上耍把式的她扯下来,回头再见周遭姑娘、丫鬟尽皆望过来,脸上更是滚烫,好声劝说道:“云妹妹,你醉酒了,快下来,别叫大家看笑话。”
史湘云端起自斟壶,对着壶嘴便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大口,咽进肚子里,一股滚热的暖流又自腹中升起,口舌上更是不饶人了。
“我是笑话?他大老爷都不嫌丢人,也有脸写这种信?他才是天大的笑话!”
推开探春的手,史湘云继续怒冲冲的道:“你别扯我,我没喝醉。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心底那点盘算?”
“不管是琏二哥,还是大老爷,都以为是将你们送给了侯爷,所以才敢厚着脸皮,来要这一份情面。”
“我呸,就算有这回事,他们这德行也配让侯爷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这会儿,不单单是探春脸上臊得如同灯笼一样,就连迎春、惜春都逃不过。
待偷偷瞥向林黛玉时,更是见到她脸上意味难明的笑,三春就愈发无地自容了。
“云妹妹,我求你了。快下来吧好不好?真别再说了,算我求你了。”
可史湘云发起酒疯来,哪是她能拦得住的。
即便是被探春扯了下来,按在了椅子上,嘴里还是不饶人。
“没一个能撑起事来的,出事了却想起要女眷来出头了,一群没面皮的东西!”
探春脸上实在诚惶诚恐,喝醉了的史湘云,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下一刻,却见史湘云比着一根手指,直指着自己道:“二姐姐,你只有两个选择。我请问你,你当不当自己是定国府上的人?”
探春咬着牙,局促道:“我怎么算是定国公府上的了?”
“那好。”似是这回答正称了史湘云的心意,便听她继续道:“你既然不当自己是定国公府上的,你何等何能,让定国公为你做事?”
探春无奈的垂下头,这道理她怎会不知,嚅嗫着回应道:“自是如此,那第二呢?”
史湘云更是自得了,似是把每一句话都算准了,直抒胸臆道:“你若不当还好,当了那就更好!”
“你若当自己是定国公府的人,就更好办了,学林姐姐和宝姐姐,他区区贾家大老爷,何德何能要你做事?何德何能来威胁你呢?”
“让他,让他滚……”
说完这句话,史湘云好似透支了所有力气,慢慢趴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探春上前摸了摸她的人中,才发觉是醉酒醉的太厉害,已经是晕过去睡着了。
她睡着了倒好,却留了个如此尴尬的场面给三春。
探春忍着心底的羞意,再环视周遭,众女的目光比刚才更灼热了,好似能将她的裙钗点着。
有对贾府情况知道一清二楚的紫鹃、晴雯、司棋、侍书、入画、翠缕,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的热闹。
少有出声的邢岫烟,妙玉,香菱佯装不在意,却频频用余光打量过来。
好热闹的莺儿,瑞珠,宝珠不加隐瞒,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
更有像秦可卿这样难对付的姑娘,戏谑的看着,好似有千百种羞辱她们的方式。
场间为之一静,最终还是在一旁等待的粗使丫鬟,瞧出了薛宝钗使得眼色,弱弱问向林黛玉道:“林姑娘,贾家的人还在外面等口信,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林黛玉将竹筷落在玉石架上,笑容一如往常,道:“这是贾家的家事,还是让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来拿个主意吧,我们就不便掺和了。”
拿个主意,探春此刻还用拿什么主意了?
三人并排端坐,无地自容的垂下头,看着脚边已成碎屑的家书,不由得缩了缩脖颈。
探春忍着羞意再站起身,轻咳了下,板起面色道:“就回,这家书已经被我等撕碎了,别做这春秋大梦,还是好好思量该如何收场吧!还有,告知大老爷,我们在府邸和侯爷是清清白白,别多些心思,惹人非议。”
“自家尚且如此议论,倒叫我们姊妹如何自处?”
粗使丫鬟暗记于心,连连点头,待探春实在没别的可叮嘱的了,便向众人福了一礼,告辞离去。
看似闹剧以一种欢快的结局收场,但来自贾赦的恶意,还是突破了探春的底线,让她内心沉重不已,再看场面上的美食,也无多少胃口了。
林黛玉清脆开口,道:“今日也热闹了许久,若是累了,可自去歇息。紫鹃、翠缕,带云妹妹回去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