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筑基论道?”
费南応心头稍有诧异,他自是晓得此子乃康大宝师弟,剑道造诣却也难得、已成剑元。
不过能令得费天勤这老祖宗推崇到如此境地,便算裂天剑派那些耆老也算难得,却也有些超出了他之预料。
但随后又想到这俊秀后生到底是从卫顾泽这等后期上修手头留得命在,却也来了几分兴趣。
康大掌门在此时候可是聚精会神,费南応目光才变,前者便指节轻叩身侧矮几。
蒋青默契十分、顺势起身施礼,面色煞白之余却又中气十足:“晚辈不敢称高论,唯与师兄、二位老祖论及剑经融贯,偶得浅悟耳。”
言罢了,蒋青指尖轻抬,一枚载有《青甫子剑经十论》的玉简飘至案心,灵光流转间,“剑气化海”四字篆文熠熠生辉:
“晚辈早年得长辈赠予此经,初唯觉‘以气养剑’是筑基之法;前番炼化三才益元丹,方悟‘韦编三绝’真义。非剑经本身玄奥,乃以己身剑道为骨,斗胆融各家之长,方得精进。”
东古宗老是个乐得帮腔的,哪怕已经听过一阵,却还捻须颔首、出声问道:“融各家之长?且说如何融之?”
蒋青又取三枚玉简,乃《血影剑谱》《浩然剑典》与《碎玉录》残卷,悬浮于悟道银篆之侧,灵光交织成淡青剑影雏形:
“邪剑者,凝形迅疾而躁性过盛;正剑者,固本坚实却少锐利;庸剑者,残绵无力,却又暗含‘刚柔并济’之妙。
前番军猿以灵气摹剑招,晚辈忽悟:可借《浩然》为壳,裹《血影》之锋;以《碎玉》为磨,淬剑气化海之基——三法归一,方得剑理圆通。”
言罢,指尖灵力微动,三简灵光骤缩,与银篆道韵缠结,化一缕淡金气流,空中勾勒出半透剑影。
此影无外放锋芒,却含“收锐于内”之厚重,落于案上,唯令灵茶盏轻颤,未溅半滴茶汤。
“此剑名‘混元镇霄’,”蒋青续道。
费南応指尖微紧,心中暗惊。
那剑影中,邪锐、正稳、残绵拧成一股,连悟道银篆道韵都被引动共鸣。这般悟性,远胜寻常金丹剑修闭门苦修。
这小小的云角州近百年到底要出多少人物,有一个天生地养的溟涬玄枢体便算难得,过后康大宝、蒋青却也道途远大,不输大家贵胄,这境况却也罕见十分。
费天勤不晓得费南応思绪都已转到了他处,只是又赞道:“南応你听!此乃真懂修行者言!不拘一派之见,敢融正邪之妙,虽然是有些不妥、可笑之处,不过只这份巧思、这份大勇,便算难得。”
听得费天勤再发赞声,蒋青只施礼拜过、即就坦然受之。一侧的康大掌门却是要恭谨许多:“老祖谬赞了,我家师弟”
“止住,老祖我又未夸你,你哪来这般多的话讲。”
费天勤语气里头渗了些不满出来,也不看康大宝面上赧然,只是冷哼一声过后,即就浅吸过一口茶汤。
本来以一尖喙饮茶常人看后是该觉滑稽,不过费天勤这老鸟做得却是浑如自然。
费天勤呷茶罢,目光扫过堂中,对费南応道:“南応可晓得了,此子仗剑,不囿成规。昔困锋锐躁进,亦苦守成滞迟,终悟“刚柔相济”之理。
灵猿引气摹招,启融和之思;丹力温脉护元,助剑气化凝。剑影含光内敛,不恃外放之威,却藏内溃之劲;道心抱朴归真,不矜己身之得,愿传妙法于同。
盖剑道如修行:偏执则隘,圆通则兴;孤进则滞,兼融则明。此真剑者之境也。”
费南応听得若有所思,淡淡颔首,费天勤在旁又不吝赞美:
“不错不错,早年间老祖我与裂天剑派那鸟掌门论过一回剑道,那厮口里头尽是玄而又玄的道理,却要比释修经典还要难啃。
今番得蒋小友所讲,倒令得老祖我又开悟不少。若是能再进一步,下次临阵时候,却要好好验一验那些老朋友的成色。”
“老祖早已是金丹无敌,此番再得进益,岂不是能战真人了?”一旁的费东古似也心情大好,开起玩笑。
费天勤听得费东古玩笑也不着恼,目中悦色反还更浓三分:
“真那样那便好了,纵是稍有些进益,也不过‘从前侥幸能跑,此后大略可走’这些微区别罢了。”
这老鸟自晓得自己之所以能在蒋青剑理中得益一二,却是因了当年在罴殒峰的时候,便就与后者一道,将《青甫子剑经十论》咂摸出来些滋味儿。
费天勤修行数千年,许多方向都已碰得桎梏、难得寸进,这才将心思落在了一直天赋不高的剑道上头。
数百年来本也难得精进,不过自碰得蒋青过后,却是开了半窍。
《青甫子剑经十论》原主到底道行不高,剑经只能称扎实质朴,且立意亦浅,是以寻常高修便算握持手中,掠过一眼过后,怕也不屑参阅。
可当费天勤真就仔细阅过之后,却又觉上头所述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