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他永远都能从自己的尼伯龙根中召唤出新的斯莱普尼尔的原因。那匹连心脏都被青色的鳞片覆盖由坚硬的骨笼保护的怪物,其实根本就是奥丁的龙翼所化。
原本包裹着奥丁全身的裹尸布存存崩裂,像是散开的绷带,在狂风中牵着几十条白色的尾布在神的身后飘扬。
奥丁身上那件斑驳的铠甲怒吼着活了过来、铠甲的边缘生长出猩红色的血肉组织,将它与神的身体彻底衔接到一起,而表面的铁锈则窣窣落下,暴露出下面银色的炼金材料本质。
两个人都静止,他们对冲时的声波还没来得及扩散到最远的地方、冰山上几米厚的一层被崩成粉末扬上天空,像是一场白色的沙尘暴,细小的冰砾落在路明非的鳞片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天空那层极光穿透闪电纵横的云层从他们交手的那个点猛的散掉了,一股可怕的冲击向上掀起由大气层下方向四面散落的狂风,几乎能够覆盖上百平方公里海域的空洞出现在云层里,随后又被狂暴的元素潮汐彻底填满。
路明非和奥丁同时低头看向各自胸口巨大的黑洞,他们在对冲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用锋利的爪刃穿透对方的胸腔摘下其中的心脏。
谁都没有迟疑,各自捏碎爪刃中仍在跳动的器官,他们转身的时候类似超级纳米机器人的细胞已经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将心脏再生,胸腔巨大的黑洞也痊愈、新的皮肤生长又被撕裂,比刚才更加坚硬的鳞片刀刃一样刺出又扣合,黄金瞳的深处只有无边的森寒,再无一丝媾和的余地。
路鸣泽交出所有的权柄之后路明非的身体里那些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封印就开始哀鸣了,被黑色的皇帝以钥匙与锁的身份创造的四大君王只剩下芬里厄仍在坚守,夏弥甚至将山王的权力彻底交到路明非的手中。
他现在前所未有的强大,在此刻的路明非面前东京湾那个五度暴血被认为以人类之躯莅临神境的路明非也不过是岁月长河中一朵随风而灭的水月镜花。
“那么多年的阴谋诡计,杀了那么多人背叛了那么多人,当你站在梦寐以求的地方面对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又在自己的手中握紧了什么?”路明非嘶吼,他的嗓子里仿佛含着刀片,每说一句话都混着金属的轰鸣,
“最后还不是要与我厮杀搏命!”
金红色的火流淌在他的面骨上,照亮那些峥嵘的头角,周围的温度低得吓人,于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化作浓郁的蒸汽。
两个人同时开启各自的领域,在龙族的世界观中这东西的名字叫王域,类似于分布在君王身体周围一层看得见也摸得着的结界。
一百年前当开启爆血释放杀戮的狮子之心的路山彦召唤出铺天盖地的吸血镰鼬,要与李雾月一决生死的时候,李雾月甚至没有动用某个风王一系的言灵,仅仅是周围的王域就将那个妖鬼般的领域撕碎。
两个结界迅速张开,边界的空间都仿佛在模糊扭曲,像是两个透明的气泡,气泡碰撞的时候散发出的能量化作高能粒子流在冰盖上横扫,数万吨重的寒冰甚至来不及液化就化作升腾而起的蒸汽。
“神级的战场让弱小的虫子在旁边捣乱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奥丁说,他从后腰抽出那把被他握在手中倒像是短矛的命运圣枪昆古尼尔,某种强大的言灵以扭曲的枪尖为端点抛射出覆盖范围极广的领域,被这个领域笼罩的五艘北美混血种斥巨资打造的超级战列舰在片刻之后突然坍塌,化作赤色的海洋表面奔流的铁水。
远比海水更重密度也更大的熔融态钢铁居然就那么流淌在洋流的表面,红亮的光倒映在冰山的一角,其中的水手在瞬间就碳化了,随着战列舰的坍塌而化作扬起的飞灰。
路明非知道这是奥丁对自己向群龙释放审判的回应,他于是伸出尖利的爪刃对着远方仍在向着海眼发起冲锋的死人指甲锻造的青铜大船做出向下按压的动作。
滔天的巨浪在此刻被掀起,那些表面流动着炼金矩阵纹路光辉的巨舰仿佛被两只巨大的手掌狠狠的拢在一起然后向中间挤压,它们如麻花一样扭曲变形,然后巨大的重力被施加到甲板上,船舱内的空气和能源发生爆炸,可怖的火光冲天而起。
“干净多了。”奥丁说。
“你这种人冷血得能杀死自己的信徒。”路明非说。
“他们的基因都回归这片海洋,等同于回归至尊的胎盘,等我重塑新时代自然会把他们重新唤醒。”奥丁以庞贝的身份生活了太久,已经沾上了人类的气息,居然会反驳路明非的嘲讽。
两个人同时消失同时出现,他们的速度已经快得失真,覆盖海眼让黑王胚胎几万年都没有被发现的冰盖根本不足以充当他们的战场。
神代的诸神战争时以高山为战场就让高山倾颓以汪洋为战场就蒸发汪洋,但不管路明非还是奥丁居然都刻意压抑了战斗的余波,或者即使有散开的冲击也被刻意引导向天空。
谁也不知道黑王这种级别的生物重新孵化究竟是如何的,他们都还没有解决眼下的隐患,对这座冰盖过大的损伤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