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有些第一次睁眼时满世界仍是喷薄的火山岩浆和充满矿物质的原始海水;有些破茧而出时陆地上仍未诞生高大的乔木,有着锋利口器的鹦鹉螺还在海底追逐三叶虫上演最原始的弱肉强食;还有些披挂着流淌的熔岩从地脉的深处钻出时与他一同咆哮世间的是白纪时期庞大的恐龙族群。
但他们都在岁月中迷失,最终陨落于命运的长河里,连永垂不朽的精神都被隐匿在现实之外的空间,要想与他们产生连接只有通过名为断龙台的祭坛。
唯有路明非与小魔鬼逃过一劫,他们一直活到了黑王的诞生甚至见证了龙族的兴衰,或许曾与龙族的君王联手发动过推翻黑王的战争。
从这个角度来说。路明非的冠位远高于奥丁,甚至龙族中最古老的那些存在也是他的晚辈。
奥丁扭头看向身边这个年轻男人那张无悲无喜还有些吊梢眼的脸。
他凝视着路明非,觉得命运给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亦或者他们从未逃出过曾被父亲编制的命运。
多年之前他曾以很多个身份居高临下地去俯瞰那个被囚禁在黑天鹅港中受尽折磨的零号,那时候他以邦达列夫之名随赫尔佐格一起在长廊尽头用怜悯的眼神扫视那个眼睛深邃得像是海渊的孩子,他们本可以用一支氰化钾溶剂轻易终结他的生命、也可以通过完全摧毁他的脑组织将至尊的精神从那具还未觉醒的孱弱身体里驱逐,可拘谨审慎如他也没有发现隐藏在零号脑子里的秘密。
哪怕直到卡塞尔学院用命运圣枪昆古尼尔在西伯利亚将那个孩子洞穿并重新捕获他也仍有机会终结现在即将发生的一切。
可是在每一次能够重新抉择的命运岔路上奥丁都一如既往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一直到路麟城和乔薇妮从避风港中逃离,他们的亡魂像是生人一样行走在世界上,来自至尊的、能够修改认知的言灵仍旧在迷惑当时正因为诞生子嗣而变得虚弱的庞贝。
当他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这对已经死去的夫妻上时路明非已经出生了。不知道是因为当时恺撒仍是个宝宝导致庞贝坚如磐石的心脏出现了一丝裂隙、还是出于某些其他的原因他始终没有对路明非动手。
那个孩子对庞贝来说没有威胁,他的血统如此平凡甚至不能被看作是混血种,在童年乃至于少年时期都平庸得不忍直视,所有的梦想加起来也不过是家长里短的欲望和叫人发笑的触手可及的东西,永远无法追逐随雷霆而去的斯莱普尼尔。
可没想到原来那个孩子居然是至尊的哥哥,他的身体里流着路麟城和乔薇妮的血,灵魂中却蜷缩着和黑色皇帝同一个时代的怪物。
庞贝不知道支撑着他向前的东西是什么,可他就是攀过了一座又一座在其他人看来永远不可能翻越的高山、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哪怕集密党之全力也无法战胜的敌人。
在这个孩子的手中他损失惨重,针对青铜与火之王的龙骨十字所做出的所有谋划都几乎烟消云散;为了强行终止他们探索极北之地和Yamal号的秘密不得不将狩猎大地与山之王的计划提前一年而最终导致计划失败,不但没能杀死耶梦加得,甚至连芬里厄的龙骨十字都没能到手;在东京圣宫医学会则更是溃败,被选择的弗里德里希最终证实由赫尔佐格杀死、藏骸之井中的圣骸落在最终落在路明非手中用来挽救上杉绘梨衣,寄生在伊邪那岐身体里的圣骸由赫尔佐格得到,而赫尔佐格最终被粉碎,圣宫医学会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从东京湾中打捞出微末的碎屑。
现在那孩子杀到了他的面前。
“我和我的同伴坚信在这片海眼的下方沉睡着我们的父亲,黑王尼德霍格,他的身体就是这个星球上至高无上的宝库,一滴血液就能让一个生物脱胎换骨。”庞贝低声说,声音带着诗歌般的韵律,
“现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孵化,仅仅只是一个胚胎,来不及转移自己的核,我们在这里把他杀死就能得到他身体里所有的宝藏,权力、力量、财富,甚至永恒的生命,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诸神黄昏结束之后你就是真正的神,你喜欢耶梦加得的话大可以在世界彼端的高原上建立起一座恢宏的宫殿,在里面生活上一千年一万年;你喜欢上杉绘梨衣也可以把同样永恒的生命赐予她,甚至将她变成第二个白王……”
“更重要的事,你会是和我同样尊贵的存在,再也没人会囚禁你们镇压你们,这个世界足够你我共享。”奥丁说话的时候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他似乎真的不想再跟路明非产生冲突,甚至想将他幻想中世界的新纪元分享给眼前的男人。
此时钢铁锻造的依阿华级战列舰正与从尼伯龙根中驶出死人指甲锻造的大船接舷搏杀。
五艘由人类现代工业工艺凝炼出的超级战列舰破水而来,同时有超过30门三联装406毫米口径的主炮在开火、127毫米口径的高平两用炮的声音则清脆得像是巨大的金属从中间断开。
操控这些唯有天价财富才能支撑的战争机器的并非来自美国政府的水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