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是最老式的战地电话,用铜线传输信息,它什么多余的功能都没有,只能保证在战场上两个互不相连的阵地之间能够与对方场上联络。这样如果你们在正面的厮杀中已经溃败,那么还可以决定到底是留下一个人断后另一个人逃跑、还是一起在你们的步枪上插好刺刀与冲进阵地的敌人同归于尽。
这东西大概是原来黑天鹅港仍旧伫立在这片大陆最北方时那里面唯一一部可以让赫尔佐格博士与外界产生联络的工具。
在那个疯狂的有理想的时代,苏维埃的工兵们在坚硬的冻土层上挖出六七米深的堑壕,这样的堑壕延伸出去数千公里像是大树的枝桠一样在西伯利亚开枝散叶,底下埋设着用作导线的铜线,让每一座城市每一座港口每一支军队都能在哪怕核战争爆发的情况下继续保持联络。
因为尼伯龙根的建立这台固定电话应该已经完全废弃了才对,它出现在这里只是作为某种类似展览的效果。
死人之国与现实世界的边界是一种模糊的概念,它不会切断那条长达数千公里的铜线而是会阻断其中电流的传播。
但想来大概是因为庞贝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摊牌,在这里展开迎接命中注定的诸神黄昏,以至于尼伯龙根的边界出现了波动,那条已经中断的线路居然重新连接在一起。
路麟城敲开那个黑色的铁皮匣子,抓起电话,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直到电话的那边响起熟悉的、低沉的、老人的声音。
“路麟城专员,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了?”老人轻笑着,声音里透着温和与懒洋洋的劲头。
“卡塞尔学院一别,迄今为止已经二十一年了。”
“明非是个好孩子,你见到他了吗,你为他骄傲吗?”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中带着磁性,他既像是问候又像是质问,路麟城脸上流露着如临大敌的表情。
“我们正在为他进行手术,诸神黄昏已经开始了。”他说。
“我猜西伯利亚上空的电磁波通信和我们能所能使用的所有现代战争机器都失效了对吗?”老人说。
路麟城沉默片刻:“我恐怕是的,校长,我很高兴知道您还活着,但已经来不及了,决战一旦被掀起,我们这些人就筛除在新神的名录之外了。”
“不不不不不我亲爱的孩子,你做了我很多年的学生,难道仍旧相信我对成神这件事情存在执念么?”昂热轻声说,
“我只是个孤单行走在世间的复仇者罢了,所有参加过夏之哀悼事件的人都应该被挫骨扬灰。”
“可您已经来迟了,长老会和他们的军队已经降临在避风港的外面,尼伯龙根的门户开在神国之门的对面,那片海眼的深处就是黑王的胚胎,他还没有诞生,也来不及转移他的核,死去之后他的基因会帮助庞贝和他的军队成为全新的神族。”
“如果按照那条老狗的计划我们确实该对此束手无策,但好在我们很久以前就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了。”昂热说。
路麟城正要开口,可忽然他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他向后瞥了一眼,神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不知何时一个手中端着威士忌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那家伙穿黑色的礼服,领口上打着白色的领结,脸上则照着奇特的皮质面具,面具的嘴部有鸟喙般的结构,看起来滑稽又有些森严可怖。
中世纪时期欧洲的医生在瘟疫去问诊的时候就会戴上类似的面具,那时候黑死病肆虐,空气传播水源传播等多种传播途径让这样的区域几乎成为一片死地,为了不受尸臭和病毒影响医生们会在鸟喙中填满香料和药材。
而现在这样的面具是圣宫医学会的标志。
男人喝光了手中的威士忌,将橙黄色宝石般瑰丽的玻璃杯在地面砸的粉碎,他自然地从路麟城手中拿过那部固定电话,将话筒放在嘴边,鸟喙的深处传出低低的笑声。
“在暗地里称呼你的朋友为老狗可不是老绅士会做的事情,我亲爱的希尔伯特.让.昂热。”他微笑着说,尽管因为那只鸟喙面具路麟城并不能看到这男人的神态和表情,但他就是在笑,
“你的命可真硬,比起你的朋友梅涅克来说可真是太难杀了。”
“我知道是你,庞贝,你的声音里有阴谋的味道……罗马那样的城市不适合你,你更适合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那里有足够多的阴沟让你容身。”昂热啐了一口。
“抱歉,我只是实在忍不住了,请问您和您的朋友们该如何来阻止我呢,靠着你们那些甚至连一支特种部队都打不过的精英专员么?”庞贝还是在微笑。
昂热说:“当然不是。你的舰队正在驶向海眼对么,我们的舰队也已经抵达,看来我们很快就能欣赏一场史诗级的海战了。”
“你的舰队?莫非是卡尔文森?还是在海地执行军事行动的艾森豪威尔?别开玩笑了,你和我对龙族同样了解,长老会掀起的元素乱流能让你的航母编队在这片海域变成瞎子,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