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以你的能力应该很轻易就能进行自愈吧？”路明非问。
小魔鬼看向他，亲昵地用脸颊蹭蹭男人的手掌，“要修复大脑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如果这样哥哥你就要再度陷入沉睡了呀。我愿意把我的身体和你分享，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他说，
“我们这些弃族千百年来都只能在一望无边的荒原上跋涉，孤独得太久了就希望能找到可以陪自己走下去的那个依靠。那时候我们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王座，王座上冷得人瑟瑟发抖，我们依偎着取暖，你跟我说弟弟我真想逃离啊，哪怕舍弃拥有的一切，我说哥哥你走吧，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来承担。”
那股隐隐的心酸忽然就变得浓烈了，以前夏弥跟他说龙族的世界就是一千年的孤独与一千年的噩梦反复轮回永不止息，原来他们也曾这样孤独也曾这样绝望，连呼吸都觉得空气中满是锋利的刀片，割得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窗外的月光水一样流在芝加哥火车站的大理石地面上，从倒影中路明非能看到小魔鬼蜷缩在自己的身边，小小的一团，像是个婴儿。
这孩子刚才跟他说的应该都是路明非一直追寻的那个真相，他究竟是谁，在他死去之后墓碑上究竟应该雕刻谁的名字。
可他还是不明白。
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听我说完好吗哥哥？”小魔鬼轻声说，他身上的色彩正在随着窗外的风声一同被洗去，艳丽的、红润的色泽像是融化的油墨沿着那身西装下的伤口一起流到地面，只剩下灰白色的肌肤。
“那时候老爹和老妈都只是刚从卡塞尔学院毕业没多久的新手，他们被允许加入那场狩猎只不过是因为各自优秀的血统。”小魔鬼说，
“他们都是庞贝所复活的那些数量庞大的亡魂中微不足道的那一个，但一次偶然的机会乔薇妮沿着那条通道找到了还没有被庞贝下定决心要交给避风港来研究的最终圣所，也找到了我。”
路明非缓缓睁大了眼睛，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从古至今魔鬼都擅长玩弄人心，将自己伪装成可怜无助的模样诱惑无辜的人堕向地狱。”小魔鬼呲着牙笑，
“我用了一些小聪明骗过了乔薇妮让她相信整个避风港都是奥丁的阴谋，我告诉她我可以救下她腹中那个尚未诞生的孩子、也可以把她和路麟城送出避风港回到普通人的世界过普通人的生活……如你所见，在2003年之前你都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路明非摇头苦笑，事到如今他已经猜到接下来小魔鬼要说什么了。
“我将你的精神转移到乔薇妮腹中的胎儿身体里……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将当时连妊娠反应都还只有三个月的胚胎复活在避风港中，他甚至连精神都还没有诞生，乔薇妮很聪明，后来她已经猜到了，但如你所见……哥哥，我有时候真觉得母爱这种东西真是太可怕了，她甚至能压倒奥丁对这座尼伯龙根中所有人的精神暗示选择帮助你。就在你安安静静躺在手术室中的时候那个女人正在清点仓库中的武器准备放出所有的龙血猛犬开着雪地坦克带你杀出重围。”
这时候路明非正在无声地哭泣。
“你是由纯粹的精神孕育的实体，诞生的时候老爹和老妈已经回到了卡塞尔学院，也就是靠着这个机会我认识了昂热……那时候他还是个愤青，见着我的第一反应是往我身上洒圣水。”小魔鬼耸耸肩，
“我得说校长其实是个虔信的教徒，不过后来他决定和我合作，所以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不信任庞贝了。”
“那时候我给予了乔薇妮和路麟城我所能给予的所有东西，而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们必须保证你的安全……这也是他们回到中国的原因之一，在我们老家有楚天骄这么个超级混血种在，他身上还带着老黑的骨血，奥丁不会越过他来找你的麻烦。此外你待在国内的话有个强得不像话的女人会一直盯着你，我估计那时候的奥丁也打不过她。”
“强得不像话的女人？是谁？”路明非一愣。
“你认识，娲主。”小魔鬼疲倦的脸颊上做出搞怪的表情，“她是你前女友来着，你不记得了，你一点点大的时候她还找上门来弹你屁股说你这渣男是罪有应得。”
路明非眼角抽搐。
难怪那姐姐给他的感觉好像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原来在这等着……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路明非心中微动，“我……”
“你当然不是黑王尼德霍格，也不是什么四大君主这样的阿猫阿狗。”小魔鬼摇头，似乎已经猜到路明非要说什么。
“四大君主都是阿猫阿狗？”路明非撇撇嘴。
他知道用不着问了，小魔鬼很快就要自己告诉他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都是很怪很怪的东西……还记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