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进麦秆里。
他感觉到怀里的铁蛋在剧烈颤抖,狗剩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惨死、家园被焚,却只能像耗子一样躲在草垛里发抖的无力感,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剐着他们的五脏六腑,痛得他们几乎要窒息。
阳光透过草垛的缝隙照进来,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那光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冷和绝望。
三个半大的小子紧紧挤在一起,泪水浸湿了麦秆,也在他们心里刻下了一道血淋淋的疤——那是仇恨的种子,在绝望的土壤里,正一点点生根发芽。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压下来时,祠堂里的喧嚣渐渐稀了。
那些流民喝得酩酊大醉,横七竖八地倒在院里院外,鼾声与偶尔的梦呓混在一起,像一群蛰伏的野兽。
石头攥着铁蛋和狗剩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借着月光瞥了眼祠堂门口那堆被踢翻的桐油桶,又看了看草垛旁半干的麦秸,眼里烧着一团火。
方才躲在草垛里,他数着那些晃动的人影,默默记着谁砍了爹,谁拖走了娘,每一个面孔都像烙铁般烫在心上。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