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他猛地一声怒喝,全身灵力骤然爆发,玄色劲装无风自动,断骨短刃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锯齿间甚至开始滴落黑色的液体,落在地上便腐蚀出一个个小坑,“骨裂侧斩·第一斩!”
这一斩落下时,庭院里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短刃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凝聚了无穷的重压,锯齿划过的轨迹上,空间都在微微扭曲,带着撕裂筋骨、碾碎骨髓的恐怖威势,朝着阮清禾当头劈下。
阮清禾看着那道乌暗的刃影,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片沉静。她将青禾剑缓缓举起,剑尖直指苍穹,剑身上的绿光突然变得浓郁起来,无数片青叶虚影在绿光中凝聚、重叠,最终化作一片巨大的荷叶形状——那是韧叶承风的极致形态,以柔克刚,以叶承山。
“接招。”她轻声说着,青禾剑带着万片青叶的虚影,迎向了那道撕裂天地的斩击。
青禾剑与断骨碰撞的刹那,整个剑仙府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无形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卷起满地的血污与断刃,将廊檐上残存的灯笼全部震碎。十六号只觉一股绵密如春雨的力道顺着断骨传来,自己那足以劈开巨石的重压竟被一点点卸开,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他胸口发闷。
阮清禾的情况更糟,青禾剑上传来的反震力让她右臂瞬间失去知觉,左肩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她踉跄着后退,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血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死死咬着牙,没有让青禾剑从手中脱落。
“师父!”少年惊呼着想去扶她,却被气浪掀得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他看着阮清禾后背的青衫被血浸透,看着她嘴角溢出的血丝,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半截青禾剑就想冲上去拼命,却被阮清禾用眼神制止了。
“别过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我的战场。”
十六号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明明已经站不稳了,眼神却还像淬了火的钢针,刺得他心里发堵。“骨裂侧斩的第一斩都接不住,还敢说大话?”他旋身收刀,断骨短刃在他掌心转了个圈,锯齿摩擦空气的锐响再次响起,“下一刀,我会斩掉你的右臂,看你还怎么握剑。”
阮清禾没有回应,只是用左手按住流血的左肩,右手缓缓抬起青禾剑。剑身上的绿光比刚才黯淡了许多,青叶虚影也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随时会消散。但她的手腕却异常稳定,剑尖微微颤动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积蓄力量。
“青禾剑第二式——繁枝锁江。”
随着她的低喝,青禾剑突然向前刺出,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无数道纤细的绿光从剑尖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剑网。这些绿光像是新生的藤蔓,带着草木的生机,却又藏着凌厉的锋芒,朝着十六号缠了过去。
十六号嗤笑一声,断骨短刃横扫而出,锯齿瞬间斩碎了数道绿光。但那些绿光却像有生命般,被斩碎后立刻分化成更多的细藤,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缠了上来,转眼间就将他的四肢缠了个结结实实。
“雕虫小技。”他猛地发力,全身肌肉贲张,玄色劲装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只听“咔嚓”几声脆响,缠在他身上的绿光瞬间崩断了大半,但残存的细藤却依旧死死咬着他的衣袍,像是附骨之蛆般难以摆脱。
就是这片刻的迟滞,阮清禾已经动了。她拖着受伤的身体,踩着诡异的步法绕到十六号身侧,青禾剑带着一道残影刺向他的腰侧——那里是死士劲装防御最薄弱的地方,也是她刚才观察许久找到的破绽。
十六号没想到她伤成这样还能发动反击,腰侧一凉,已被剑尖划破了皮肉。他怒吼一声,反手一刀劈向阮清禾的后心,这一刀含怒而发,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显然是想报这一剑之仇。
阮清禾早有准备,借着刺中的反作用力旋身闪避,断骨的锯齿擦着她的腰侧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她踉跄着退出丈许,捂着腰侧的伤口喘息,却看着十六号腰侧渗出的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你也不是刀枪不入。”
十六号看着自己腰侧的血痕,眼中的暴戾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最恨的就是这种感觉——被一个看似弱小的对手伤到,就像被蝼蚁蛰了一口,恶心又愤怒。“找死!”他猛地扯断身上残存的绿光,断骨短刃在他手中疯狂旋转,锯齿间的黑气越来越浓,“骨裂侧斩·第二斩!”
这一斩比刚才更加恐怖,短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圆弧,乌暗的刃影竟扭曲成骨骼的形状,仿佛有无数根断骨在刃影中碰撞、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所过之处,地面的青石板开始层层碎裂,空气被撕裂成螺旋状的气流,带着吞噬一切的威势,朝着阮清禾笼罩下来。
阮清禾的脸色彻底白了。她能感觉到,这一斩的力量比第一斩强了至少三成,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硬接。但她身后就是少年,就是剑仙府的内院,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