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起那个身影:黑色西装,挺拔矜贵,眼尾带着一颗泪痣,容貌俊美,和Iseylia有几分神似。
“嗯……他和professor长得有点像。”
“他爸是君平律所的主任,也是我爸的好朋友。”程渲淡淡地说,“我们从小就是朋友。他现在在宾大读金融。”
我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
他苦笑一声,语气压低:“可他妈妈,不许我和他一起玩。她说我是小三的孩子,小娘养的。我小时候去他们家,偷听到她的原话……”
我的心口一紧,忍不住低声:“不是的。你说过你妈妈不知道,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我能看出来,她对师公很好,Iseylia也很喜欢她。当年的事,不是她的错,她不该背负骂名,她才是受害者。唯一有错的,是你爸,还有那个骂你妈妈的人。”
他安静地看了我一眼,笑意忽然有点真:“所以,我很喜欢你。”
我怔了怔,随即轻轻摇头:“但是我不喜欢你。”
车子停在学院门口,夜风扑面而来。我抱紧电脑包,认真地说:“程渲,你很好,但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你可能以为我们不能在一起是因为家境差距,但我发现,不是这样。我和Iseylia之间的差距更大,可是和她相处,我依旧觉得很舒服,很轻松。只是我们两个,不合适。”
我顿了顿,声音更轻:“你很好,你值得真正爱你的人。”
他苦笑了一下,眼神里有一丝落寞:“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
我抿唇,轻声:“抱歉。谢谢你送我。早点回家吧,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好吧,再见。”他低声回应。
我转身快步走进校门,直奔实验室,身后,法拉利的引擎声呼啸而去,带起一地落叶。
我一路小跑回到学院,推开实验室的门,冷白色灯光亮起,空气里还是熟悉的酒精味和风扇的嗡鸣。我脱下礼服换上白大褂,开机连上ESo的远程节点,直奔那组出问题的数据。
屏幕上满是光谱和曲线,我很快发现,昨晚的模型参数里有几个地方不对:本底温度设定得过低,速度梯度却被偷懒地写成常数。难怪冷却函数的结果和模拟完全对不上。
我一边调参数,一边回想Iseylia在婚礼前对我说的那些提醒,她总是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随着脚本重新跑起来,进度条一点点攀升,我几乎屏住呼吸。十几分钟后,残差面板终于平滑下来,异常的尖刺消失,新的Q-map生成,一条清晰的不稳定环在屏幕上显现出来,和我们之前推导的曲线几乎完美重合。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实验救回来了,不用重做了。
回家时,已经快十二点半。意外的是,林蔚然也刚好在家。她留在LmU读博,医学博士四个字,意味着她几乎没有休息日。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我们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见过面。
客厅的灯暖融融地亮着,她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听见门响,她探出头看我:“伴娘回来了,婚礼怎么样?”
我把电脑放下,换鞋的时候简单说了一下婚礼的过程,又从包里拿出喜糖和伴手礼,递到她手上,笑道:“给你,你的程澈哥哥的喜糖。”
“痴线……”林蔚然笑着骂了一句,伸手接过,“我该高兴吗?”
“随便你咯。”我摊摊手。
她随手拆开那盒喜糖,Blondel的手工巧克力礼盒,我们平时只有发薪日才舍得买两颗犒劳自己,她当即掰出一颗黑松露巧克力放进嘴里,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好好吃……”
我点点头:“嗯,Iseylia给了我好多。”
她又打开伴手礼盒,里面是一条mikimotarita钻石珍珠手链,还有一整套La Prairie白鱼子酱护肤品,一只香奈儿的卡包,以及一瓶Le Labo柏林限定香水。
林蔚然瞪大眼,半天没说话,最后憋出一句:“你是不是发财了?他们能不能多结几次?”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会被我师公扔进他家门口的湖里喂天鹅。”
她“切”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礼物一件件摆好,嘴角掩不住笑意。
回到自己房间,我终于安静下来,把白天收到的红包一个个打开,足足有三万两千瑞郎。厚厚一叠钞票放在桌上,我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片刻,还是给Iseylia发了条消息,想把红包还给她。
很快,她回了:【不用。你师公说了,这是给你的红包,希望你学业顺利。今天太辛苦你啦。实验解决了吗?】
我握着手机,忍不住笑了,回复:【谢谢professor,很顺利。】
那一刻,心底的疲惫忽然变得轻盈。于是,我又悄悄上网,买下了一幅Iseylia喜欢的现代派画家最新的作品——《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