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分,表情也变得罕见的有点僵硬,脸上微微泛红,“抱歉,我可以问一下…你平时用的是卫生巾还是棉条?我怕买错了,会让你不方便。”
我惊得差点说不出话,心跳飞快。但很快又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取代,点点头,小声说:“卫生巾,谢谢。”
“好的。”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快步离开。
大约十五分钟后,门被推开。Samuel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外套上还带着几片雪花,他把东西放到我面前:一包卫生巾,一盒止疼片,一杯热可可,还有一张小票。
他笑了一下,声音平和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指了指那张小票对我说:“不客气,一共七欧。”
我也忍不住笑了,声音有点颤:“谢谢。”赶紧拿着冲去洗手间处理。
回来时,脸还是红的,心跳得飞快。这是我第一次,有人给我买卫生巾,甚至,还是一个异性。
回到办公室,我把七欧转给他,他大方收下,又把可可推到我面前:“喝点吧,还是热的,我妈妈说,热巧克力可以减缓痛经。”
我心口涌上一股暖意,轻声说:“谢谢。不如…我请你吃饭?”
Samuel笑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
我看着手里的热巧克力,好奇的问他:“你妈妈,为什么会告诉你,热巧克力可以缓解痛经?”
我很意外,他又不会来月经,他的母亲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
Samuel却不以为意,耸耸肩,笑着反问我:“有什么特别的吗?我虽然是男人,我没有月经,但是我的妈妈是女人,我的妹妹是女人,我的家人、朋友、同事,都有不少女人,未来,我也会有女朋友、妻子、女儿。
这是一个常识,我妈妈告诉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样,在她们有需要的时候,我就可以恰当提供帮助。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看见有人划破了手指,我们应该递上一枚创可贴。”
我听着他的话,捧着那杯热可可,指尖被暖气烘得发烫,心里有些窃喜,不仅是因为他的话让我知道,他现在单身,更重要的是,他让我看清了,他的内在,他的品格。
我淡淡笑着,半晌才开口,“Samuel,你这样说真的很…让我意外。在我成长的环境里,没有人会把月经当成‘常识’,更没有人会像你这样理所当然地去对待。”
Samuel静静地看着我,神情很自然,仿佛我说的那句话根本不是什么沉重的秘密。
他轻叹一声,轻声回答:“可这本来就应该是常识。人类一半的人口都会有月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学习科学,不就是要面对事实吗?为什么要对事实感到羞耻呢?”
“嗯。”我笑着点头,“你说的很对。”
本来就应该是常识,但是很多人,却不这样认为。我想到了以前在耀祖父母家,父亲不允许母亲、姐姐和我把卫生巾放在明面上,说“这是不吉利的东西”。我第一次来月经时,母亲压低声音,像是交代丑事一样:“别声张,不光彩。”
可这究竟有什么不光彩的?这明明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事。我当时越想越愤怒,心底涌起一种愤怒和不服:该感到羞耻的从来不是我们。
像我父亲那样的男人视月经和卫生巾为洪水猛兽,只有一种可能——这一女性特有的生理特征时刻提醒着他们:他们自认为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实际上却连生育下一代的能力都没有。他们看不起女人,但他们也是女人生的。每个母亲都可以确保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父亲可不一定。
而Samuel,他没有回避,没有尴尬,没有任何不必要的表情,更没有把给我买卫生巾这件事当作献殷勤或邀功,没有像某些男人一样把这当成把妹的手段,对他来说,只是最自然的举手之劳。
他看见他的朋友来了月经,却没有带卫生巾弄脏了裤子,他帮她去买,并且如实告诉她价格。
我们一起离开,我上了他的车,和他一起前往他说的那家日料店,我说:“说好了,今天我请你吃晚饭。”
Samuel笑笑,并不推辞,“好吧,但是,老实说,有点贵。既然是我提议的,而你又想感谢我,不如我们AA,这样更公平。”
“没事。”我摇摇头,对他说,“我收到了Iseylia教授给的圣诞礼物和年终奖,我有钱,我请客。”
“很巧,我也收到了。”红灯时,他停车笑着看了我一眼,“我们的年终奖通常是2个月工资,所以我拿的比你多。以此来看,我应该请客,所以,还是AA,这是最公平的。”
“好吧,那就AA。”我想,Samuel不可能会让我付钱,即便付了,他也会用其他方式pay back,不如AA,大家都省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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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路灯下,Samuel的五官被映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