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脸上一开始还有愤恨和杀意,现在已经全是惊恐和哀求。
他洗完澡正要和新欢大战三百回合,突然灯一黑,就失去意识,再醒来就在蛇皮袋里了。
路上脑子里把仇家过一轮,还想着拿多少钱赎身,见到是霍小姐时,心凉了半截,再见到慕白,顿时更凉了。
她们不缺钱,只报仇。
殴打过程中,臭袜子从嘴中掉了。
张温被打得嗷嗷叫,想躲又动不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往日的傲气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惊恐的嚎叫。
云皎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慕临川发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保镖沉默地分散开,码头上只有慕临川粗重的喘息和张温逐渐微弱的嚎叫,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宴会期间,她派人查证,米勒确实拿到了那份实验室名单,并且在约定地点找到了它。
名单到手了,张温也没用了。
她今天把人绑来,是奔着生死不论,让慕临川出气的。
但是见他那架势,发泄之余还理智尚存,没往要害处打。
一轮发泄后,慕临川似乎脱了力,躬身扶着膝盖大口喘息,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人,有些发懵。
心里那股烧着的火气骤然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空白,还有点慌。
他摊开手,声音有些哑,
“我、我是不是打得太重了?”
从小到大的规矩和教养压过了刚才的酣畅淋漓。
可奇怪的是,那股憋屈了太久的恶气,也散了不少,胸口有种奇异陌生的轻松感。
云皎走过去,脚步很轻,长腿一伸,将蜷缩起来的人踩平,没看张温那张汗泥糊住的丑脸,而是看向慕临川,
“有吗?毫无章法的拳脚,能重到哪去,他还有力气喊呢。”
她脚尖踢向张温肋间,张温顿时冷汗直流,鲤鱼打挺般全身僵直,疼得连喊都喊不出来。
云皎轻蔑道,
“看见了?这才叫重。”
她可不像他,打一个毫无反击力的人还要弯腰,在她再次抬起腿时,慕临川抓住她手臂,
“哎,别......”
云皎知道,超出慕临川的接受限度了。
她向后伸手,手下恭敬递上纸巾,云皎抽出来递给慕临川一张,
“擦擦。”
慕临川机械地接过纸巾,拽了一下,云皎才松手。
她看着手心,有些莫名其妙,刚才居然想直接帮他擦汗,一甩手,将那只手背过身去。
手坏了,有它自己的想法。
慕临川心不在焉地胡乱擦汗,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烈,面上也可见忐忑。
云皎将他的变化看在眼中,忽然问,
“觉得爽吗?”
慕临川有些脸热,下意识想否认,但对上她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抿了抿唇,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有点难为情,打人当然不对,可揍张温这个老混蛋,太他妈爽了!
云皎看着他纠结的模样,唇角浅浅扬起,
“那就行了。”
她遥望远处黑沉沉的海面,转过头时,目光平静,
“没人规定你必须做个好人,时刻把自己装在板板正正的壳子里。
壳子戴久了,会把自己憋死。
偶尔对这种货色,放飞一下自我,不丢人。”
海风似乎随着她的话也变得温柔起来,卷走了码头上污浊的空气。
慕临川捏着手里的纸巾,看着她沉静的侧脸,一种久违的酸涩和委屈涌上心头。
他好像真的听到自己心里那层紧绷的外壳,咔哒一声,裂开了一道细缝,外面是一轮清辉洒进来,温暖他的心。
站在云皎身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有点想哭。
今晚,她好的不太真实。
她还安慰他,
“是我送你的礼物,扫尾也是我的工作,不必担心。”
她俏皮地冲他眨眨眼,
“只要你不冲去报案抓我就没人发现。”
“我当然不会!”
慕临川斩钉截铁为自己辩驳,
“我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吗!”
“你打算怎么处置张温?”
云皎沉默以对,慕临川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最终云皎含糊道,
“就那样呗,不是为了你,不必有负担,我早就看上他手里的生意了。”
“不可以!”
慕临川抓住她肩膀,将她扳正,严肃中带着一丝祈求,
“云皎,不可以!他做过那么多坏事,你换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