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小妹出的法子,他们两个大男人确实不好去救人。
烛火跳跃下,一家人围坐在简陋的饭桌旁,说着最平常的家常话,讨论着白日里惊心动魄的纠纷,语气渐渐放松下来。
窗外秋风渐起,吹得窗纸噗噗作响,屋内却暖意融融。
粗瓷碗盏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就着骨头汤的热气,一家人终于安心地吃起了这顿迟来的晚饭。
“娘,大哥,大嫂,三哥,我有话想跟你们说,”云洛曦突然开口,所有人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怎么了闺女?”云母闻言,放下手中的碗,脊背挺直。
其他三人也好奇地望着她。
“就是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件事。爹爹和几个哥哥打猎本事不错,可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这次二哥受伤就是一个提醒。明知道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那我们就应该及早规避,另谋安稳的长远生计。”
“这次,多亏了钟离珏,不然二哥的腿……谁也不能保证下次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我希望家里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这话说到了赵于莺的心坎上,每次他们进山,她的心都提着,吃不好睡不着。
在没遇到危机之前,人们会想象,却又会潜意识否定,觉得厄运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可一旦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那种后怕足以击垮最坚强的神经。云萧这次重伤,彻底撕开了那道口子,让人直面生死。
云剑和云砚也沉默下来,脸上的轻松神色褪去,变得凝重。他们比谁都清楚山林里的危险,每一次收获都可能伴随着风险。
“小妹,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云剑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可除了打猎和种那几亩薄田,我们还能做什么?咱们庄稼人,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大哥说得对。”云砚接口,语气温和却现实,“打猎虽险,但来钱快,能贴补家用,让日子好过些。你说的做生意,我们实在一窍不通。”
“没有什么是一开始就会的,就像你们打猎的本事,不也是跟着爹学的吗?”
见大哥还想提出异议,云洛曦下巴一抬,“反正这事我已经想好了,从明天起,大哥和三哥上山摘毛栗子,大嫂帮我去木匠那里订一辆手推车,娘就帮我们缝个结实的布袋子装东西。”
上次提起这事他们还各种纠结犹豫,这次云洛曦决定强制执行。
却不料,她这么一说,大家都连忙点头应好。
云母:“好,就按曦曦说的做。”
大哥、三哥:“栗子吗?我们知道地方,小妹想要多少,哥都能给你弄来。”
大嫂:“就这事?没问题。还有其他的安排大嫂去做吗?要不,我也去帮忙摘毛栗子,还有山蘑菇和高粱泡,你想不想吃?”
这语气,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他们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想过家家吧?
于是,云洛曦板着一张小脸,严肃地跟他们说起自己的计划,众人从一开始的轻松,到茫然,最后半家人终于达成了共识,虽然依旧带着对未知的忐忑,但云洛曦在啊。
改变,总要迈出第一步。
翌日,天刚蒙蒙亮,云家小院就忙碌起来。
云剑和云砚背着大背篓上了山。周秀娘揣着钱和云洛曦画的图纸去了柳木匠家。
赵于莺问清楚女儿想要什么样式的布袋,得知想用来装铜板,立刻翻出最厚实耐磨的粗布开始缝制。
快到晌午时,云洛曦收到了一封请帖。
“云姑娘,我家小姐邀请你七日后一定要来府上做客。”赵管家来之前还很纳闷,一个村姑罢了,他们小姐怎么会邀请这样的人。
见到云洛曦的那一刻,他总算是明白了。
云洛曦也没想到,那个赵姑娘竟然真的邀请她去参加她的及笄礼,早知道她当日就拒绝了。
云母在一旁有些紧张,女儿怎么就跟赵知县家的小姐扯上关系了呢?
钟离珏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第二天傍晚就过来说到时候送她回去。
“你不用上课?”
“我会向夫子告假的,云二哥的伤也差不多该养好了。”他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无可挑剔。
“那就麻烦钟离少爷了。”
“阿珏。”钟离珏看向她探究的眼神,耳尖泛红,低咳一声,“钟离少爷什么的太客气了,叫我阿珏便好,我和你四哥是好朋友,不用这么见外的。”
不见外的云洛曦开始指挥钟离珏干活。
“想吃糖炒栗子吗?”
钟离珏早就看到了那满是带着刺壳的青褐色板栗,倒在院子里像座小山。
考科举并不是简单的读四书五经,里面的内容和释义不仅要滚瓜烂熟还要融汇贯通,只知天文、晓地理、通古今之变也不行,更要懂得民生疾苦、稼穑艰难。
他以前从未想过走上科举之路,所以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民生百态,于他而言都隔着一层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