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母鸡能下蛋啊!”
“对啊,鸡蛋能卖钱,能孵小鸡,还能自己吃,公鸡除了打鸣吃肉,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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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家家的,不懂这些吧?公鸡养一两只就够配种了,母鸡才是宝贝疙瘩!”一个汉子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喊道,引来几声附和的笑。
“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云洛曦仿佛没听出那嘲讽,唇角反而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日光下,那笑容竟有些晃眼。
“哦?母鸡是宝贝疙瘩?”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母鸡能下蛋,蛋能孵小鸡,鸡生蛋,蛋生鸡,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还能换钱贴补家用——听起来,可比只会打鸣、到头来只能宰了吃肉的公鸡有用多了,是吧?”
村民们下意识地点头,这不废话吗?
钟离珏站在人群边缘,看着那个在纷乱中心却依旧从容的少女,心跳得飞快。
他似乎隐约抓到了她想要说什么。
“那刚才,”云洛曦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柳老婆子和那群沉默的男人,“是谁口口声声说,生不出‘带把的’就是废物?骂这些能下蛋、能孵小鸡的‘母鸡’是赔钱货?”
“又是谁,逼着这只‘能下蛋的母鸡’去死,就因为她没生出那只除了配种、到头来只能吃肉的——公、鸡?”
“可按你们养鸡的道理,能‘下蛋’、能延续香火、能创造价值的,不恰恰是‘母’的吗?”
她一字一顿,将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充满了荒谬的嘲讽。
全场霎时死寂。
刚才还嚷嚷着的村民,一个个张着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那套他们习以为常、奉若圭臬的“男丁传承”逻辑,被云洛曦用最粗浅、最直接的“养鸡经”猛地撕开,露出了里面荒唐又双标的内核!
柳老婆子气得浑身发抖,想反驳却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徒劳地跺脚:“你、你……这怎么能一样?!人是人,鸡是鸡!”
“哦?哪里不一样?”云洛曦微微偏头,眼神纯然却锐利无比,“不都是传宗接代、繁衍血脉?按你们的道理,有用的才值得养,那明明更有用的‘母鸡’,怎么到了人这里,就成了该被唾弃、逼死的废物了?”
“口口声声‘传宗接代’,没有女人,这‘代’从何而来?莫非你们男人自己能凭空生出孩子来?”
“一边离不了女人生养,一边又将生养之人大加贬斥,视若草芥。”
“这般道理,当真是……可笑至极,荒谬绝伦!”
她的话语不高,却字字清晰,句句诛心,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剖开了那层蒙在“重男轻女”观念上习以为常的遮羞布,露出其内里荒唐悖理的本质。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柳老婆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张家那老汉和两个儿子,也梗着脖子,脸色难看至极,却憋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钟离珏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个以最朴素的道理、最锋利的言辞,将一群迂腐之人驳得哑口无言的少女,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
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
她站在那里,明明说着最“粗俗”的比喻,姿态却依旧优雅从容,眼神清亮而坚定,像一株柔韧又强大的凌霄花,于无声处,尽显锋芒。
他忽然觉得,那些圣贤书里说的“明理”、“辩才”、“风骨”,瞬间都有了具体而鲜活的模样。
“你……你强词夺理!”刘婆子终于找到话头,尖声道,“男人是天!是顶梁柱!没男人干活,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
“我从没说过男人无用。”云洛曦淡淡道,“耕田犁地,养家糊口,男子确有力气之优。但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女子又何尝不辛劳?这本是相辅相成之事,为何非要分出个高低贵贱,甚至因生男生女而逼人至死地?”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几个抱成一团的女童之中,声音缓了些许,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更何况,谁能断定今日你们轻贱的女娃,来日不会成为比男儿更孝顺、更能干、更光耀门楣的存在?目光如此短浅,心胸如此狭隘,纵使生了儿子,只怕也养不出什么出息!”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那寻死的妇人怔怔地看着云洛曦,眼泪流得更凶,却不是绝望的哀泣,而是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一丝微光的激动和委屈。
是啊,人人都想要能下蛋的母鸡,能产崽的母畜,为何她辛辛苦苦生了五个孩子,却要被逼上绝路?
为何到了人这里,能生育的女子反而成了罪过?
她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和婆婆,眼中第一次燃起了愤怒的火焰:“我张小花嫁到你们柳家十年,生了五个孩子,哪个不是我一把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