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目睹数千贼寇过境,似乎要去打滨州。
接着源源不断的急报发来,博兴县,齐东县,新城县,长乐,邹平,淄川……足足十一个县遭遇贼寇袭击。
有的说县城已然沦陷,不断有贼寇进驻城池。有说遭遇十万贼寇主力,遮天蔽日的烟尘犹如黑云压境,还有说大贼寇章丘附近活动,似乎要直扑济南……
光是遭遇贼寇主力的就有三个方向,杨文岳对照粗劣的地图一看,从海滨到鲁北山脚下,处处都是贼寇主力的行踪。
若是所有情报为真,那贼寇起码要动员二十万大军才能闹出如此阵仗的吧?
可是登莱青三府拢共百万的丁口,怎么可能集结二十万兵马!?
除非贼寇能撒豆成兵,凭空变出数十万大军,亦或是蛊惑民心的邪术更进了一步……
一时间,杨文岳等人也搞不清十数封急报的真伪。
这究竟是贼寇在声东击西,还是确有其事。城外日夜闹腾的贼兵究竟是先锋大队,还是刻意扰乱官军视线的佯攻诱饵?
事态已然十万火急,杨文岳不得不住在门楼中日夜观察敌情,军事会议的议题也再度回归。
贼寇主力显然已经杀来,官兵要么以此地为要塞加固城防,与贼兵决一死战,要么赶紧撤,在济南补给粮草弹药,总比这贫穷小县要强——
这些日子屯驻高宛,被贼寇屡屡袭扰,已经耗费不少弹药粮草,就连红夷炮也炸膛三门。
就在这时,城外的贼兵又来例行骚扰,而守军们早已学乖,任凭贼子如何挑衅,也不放一铳一炮,只是死死盯着贼子的相对距离,以防他们使用迅雷铳射击。
忽然,城墙附近的几处民居传出聒噪的鞭炮声,杨文岳命人前去看看。
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刻,岂容百姓胡闹!
结果数百名官兵分散而去,却什么也没瞧见,待他们返回途中,却见墙内某屋的房顶,忽然爬上一名壮汉。
此人手持一根长杆,连踏十数块瓦片,对准厚实的屋脊狠狠刺入。
只见柔软的长杆犹如拉成半圆的战弓,带着壮汉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
也许是戳刺的位置不够稳当,壮汉悬空一秒也只能扒住墙面一角。
待他费劲心力攀上墙头,已有数根长矛捅刺过来穿胸而过。
那壮汉不自主地呕出鲜血,一面攥紧一张宣传纸,一面指向甲胄华丽的杨文岳,“只可惜不能杀死狗官,我恨呐!”
只见壮汉扯动腰间短绳,身体瞬间化作一团流星炸开周遭十余名官兵,火花飞尘混杂血肉碎块四处飞溅。
饶是自杀壮汉距离自己仍有一定距离,杨文岳仍是感到一阵后怕,心脏突突狂跳。
这究竟是贼兵的细作,还是被贼兵邪法蛊惑的寻常百姓?
当那块被爆炸撕碎的宣传纸落到脚边时,杨文岳清晰可见“剿兵安民”四个字在余火之中安然无恙。
贼兵主力大兵压境,本地民心却不可用!
突发的变故终于使得杨文岳不再犹豫,他下定决心道,“撤!回济南!”
随后他又对提议“厌胜对邪法”的官员重提此事,“这桩事交给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