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有伤一边说无伤,各执一词就重验。
仵作验伤,那可不温柔,没有伤也能整点伤,几次三番那几人就被弄得出气多进气少了,连连求饶说自己并无大碍,只是发生了口角而非被殴打。
那这就等于把刑部尚书给卖了,景泰帝把桌子拍得砰砰响:“方庆隆,你这是欺君!欺君懂不懂!?”
那方尚书头皮都麻了,他都没想到会被玩成这一手出来,但问题是现在那几个人自己根本见不到,是直接由中立派的宗正寺代为监管,一群皇亲国戚才不管你那个呢,这几个人说啥他们就汇报啥。
“陛下开恩,臣也是受其蒙蔽……”
“你这糊涂官儿看样子也是当到头了。”景泰帝坐了回去,须发皆张:“闹到如此不堪,却给朕这般结果。你说,该是如何?”
“臣万死……”
景泰帝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回去,闭门思过七日!”
“谢主隆恩。”
干完这一切,景泰帝的气还是没有消,这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过就是给他们施展的障眼法,他想要的就是这些人全部人头落地。
只是当下他没有法子,只能用这等法子恶心恶心人罢了。
但这一下他倒是也看清楚一点了,那就是大理寺这帮人现在是真杀红了眼,朝堂上恐怕很快就会迎来有史以来最严酷的法理对轰,直到一方被诛杀殆尽忍不住求饶或者用另外一种方式迫使大理寺偃旗息鼓。
而若是这样,那便也就是安慕斯翻案之时。
景泰帝没有说抄不抄安慕斯的家,按照常理是会去抄的,但这次之后倒也再没人去触这个霉头了,只是安家的大宅子也是不能住了。
但那么一大家子人何去何从呢?本来无数人想要看他家的笑话,但突然之间独孤家有一处房产要紧急出售,只需三两银子就能买下一个一亩地的庭院,但家主有命说只能卖给某个生辰八字完全吻合之人,甚至连出生地都要严丝合缝,最后还要参加面试。
最后只有安慕斯的大儿子符合这个要求,最后他们家在被赶出安府之后就顺利的搬入到了独孤家的闲置房产之内。
大家都是世家子弟,肯定有人不忿啊,于是便有人私下去找到了独孤家在金陵城的管事。
人家管事的就一句话“有能耐去与我家家主说去”便让这些人全部偃旗息鼓。
其实这会儿大家已经形成了泾渭分明之相了,他们也知道了其实即便是安慕斯死了,也有人站在他的那一边。
不管是夏林的无字天书,还是张仲春的棒打鸳鸯,亦或是独孤寒的三两豪宅,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现在各家都已经给子弟打了招呼,说这些日子莫要去招惹,过些日子等风头过去了,有折腾那家子人的时候。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安子出殡的那一天,虽然一路上倒是没人阻拦,但却有那世家子弟在旁边踏歌而行,载歌载舞,还放炮仗庆祝。
安子因为是罪臣所以家人不许送葬,只能由一个家仆用一辆板车拉着他前往城外的乱葬岗,那些人的炮仗甚至会“不小心”的扔到安慕斯的尸身之上,那家仆一路默默垂泪一路默默忍受来自那些恶人的欺凌。
“好玩好玩真好玩,该死该死也是真该死,小小的芝麻官,不知天多高。”
那些个纨绔子弟编出了歌谣在旁边嘲弄,安子身上盖着的破草席被炸开了一个洞,露出里头清白发灰的尸体。
周围旁观的百姓不少人都面露不忍,有些心软的甚至已经开始暗暗垂泪。
安子是个好官,他断案从不留情面,向来便是有青天之名,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场,许多百姓甚至在私底下咒骂大魏就该早点完蛋。
而这时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出来:“揍他!”
两个字顿时点燃了百姓的情绪,不管是青壮还是老幼,呼呼啦啦拿起东西就冲了起来,那些个纨绔子弟一开始还不以为然,但见汹涌的人潮扑向他们时,他们才开始害怕,接着便是拔腿就跑。
但终究还是有两个慢了一步,当场便被人群挤在了中间,他们一开始还自报家门,“家父谁谁谁”“大伯谁谁谁”,但看周围的人并没有任何惧怕之色,他们便真的怂了,开始跪下求起饶来。
但还是那句话,他们的姿态不代表他们知道错,而是他们知道自己要死了。
百姓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数百人开始对这两个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京兆尹衙门的衙役其实一早就巡街到了这里,但他们却在百姓去追那些人时选择了去隔壁一条小巷里追小偷。
最后小偷跑了,他们才“悻悻而归”,而这时那两个纨绔子弟已经被生生打了一刻钟了。
而这会儿他们姗姗来迟的吹响了竹哨子,听到捕快的哨声,人群中再次有人喊了一句“扯呼”,于是满街的人顷刻之间就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