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校场的营门在夜色中如巨兽蛰伏,火把将三千铁骑的剪影投在夯土墙上,恍若无数狰狞恶鬼。周瑜掀开厚重的牛皮帘帐,烛火在他眼底映出跳动的幽光,待帐中亲卫尽数退下,魏延抢步上前,铁靴碾过满地霜花:“都督当真信我?”话音未落,太史慈已反手掩上殿门,将守夜兵卒隔绝在外。
周瑜猛地转身,广袖扫过供桌,铜烛台在青砖上撞出闷响:“文长!若不信你,我何苦在孙府据理力争?三番两次拦下问罪,难道只为听你一句空言?”他欺身上前,玄色披风带起的气流掀动魏延束发的绦带。
魏延喉头滚动,轰然跪地,甲胄撞地声惊得帐外战马嘶鸣。他攥拳抵住青砖,指节泛白,周瑜扣住魏延肩膀:“文长,今夜灵堂之上,人多眼杂,你只知道说孙权是凶手,引得老夫人反感,此刻必须说清。”
魏延喉结滚动,单膝重重跪地,甲胄相撞的声响在死寂的帐中格外刺耳:“都督,自主公暴毙后,末将每思及细节,便觉脊背发凉。”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着青白。
烛火在帐中明明灭灭,周瑜解开披风,任由寒夜的风卷着帐幔翻涌,目光沉沉落在魏延身上:“文长,自你们出征那日起,所有细节,一桩桩一件件,都与我细细道来。”
魏延单膝点地,甲胄相撞发出细碎声响:“都督,此次出征,主公忧虑粮草生变,特命我总督后路粮草。临行前主公反复叮嘱,断不能叫敌军在粮草上卡了命脉。”
周瑜指尖摩挲着案上虎符,神色微动。孙策临终前紧握他手腕的温度仿佛还在,此刻却化作沉甸甸的疑虑压在心头。
“大军出发前,主公遣张纮先生先行赴刘表处商议借道。”魏延喉结滚动,压低声音,“主公说先取下夏口,给刘表个下马威,也能让先生在谈判时多几分底气。待到我军在夏口滩头列阵,黄祖麾下士卒虽拼死抵抗,却也挡不住我军。一日便下夏口。”
帐外更鼓沉沉,惊起几声寒鸦。周瑜望着摇曳的烛火,忽然想起孙策出征前拍着他肩膀大笑:“公瑾,待我兄长报仇,回来与你痛饮三百杯!”可如今灵堂犹在,斯人已逝。他猛地握紧拳头,指节泛白:“顺利过头,便是蹊跷。文长,你且想想,从夏口到江夏途中,可有半分异样?”
魏延攥紧腰间剑柄,青铜护腕在案几上硌出闷响:\"拿下夏口那日,主公正与我商议直捣江夏,杀刘表个措手不及。可大军刚拔营,就见张纮先生狂奔而来,马腹溅满泥浆,连说刘表已答应借道!\"
周瑜猛地起身,玄色大氅扫落案上令箭。烛火在他眼底燃成两簇幽焰:\"绝无可能!从夏口到襄阳往返,就算换三匹快马,至少也要三日。张纮出发加返回的时间也没那么快,更何况带回和谈的消息...\"他突然顿住,喉结剧烈滚动,\"等于他在襄阳跟刘表基本没有耽搁,刘表便同意借道!\"
帐外寒风卷着沙砾扑打帐幔,太史慈突然按住画戟:\"都督,张纮先生回营时,我记得他鬓角结着冰碴——那分明是连夜赶路的痕迹。\"
魏延喉头滚动,铁手套死死攥住帅案边缘,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都督,末将当时正在后方押运粮草,待听闻张纮先生带回借道喜讯,主公已率大军先行。等赶到江夏城郊时......”他声音陡然发颤,“黄祖竟率残部在城外列阵!”
周瑜猛地掀翻案上茶盏,瓷片迸裂声惊得帐外卫兵一阵骚动。烛火在他眼底烧得通红:“刘表既已同意借道,黄祖为何突然背盟?!”
“主公当即挥师破阵,杀得黄祖丢盔弃甲!”魏延重重捶地,甲胄撞出闷响,“可那贼子败退时竟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主公怒不可遏,带领大军没进江夏城,直接追击黄祖而去!”
周瑜按剑起身,腰间玉珏硌得掌心生疼。孙策临终前染血的面容与黄祖嚣张的谩骂在脑海中重叠,杀机如毒蛇般顺着脊柱爬上天灵盖:“文长,继续说。你追上大部队后,又发生了何事?”他一字一顿,牙缝间迸出的每个字都裹着冰碴。
魏延的喉结剧烈滚动,铁手套在案几上刮出刺耳声响:“我押运粮草赶到江夏时,战场硝烟未散。张纮先生满身尘土,却说主公带着精锐去追黄祖残部了。”他猛地捶打大腿,甲胄碰撞声惊得帐外马匹嘶鸣,“那时日头已经西斜,我心里发毛,立刻点起三百亲卫顺着官道狂奔!”
太史慈的长枪重重杵在地上,青砖迸裂出蛛网般的纹路:“等你追上大部队,吕蒙他们怎么说?”
“他们...他们吞吞吐吐!”魏延双目赤红,“吕岱说主公去追逃兵了,全琮低头攥着缰绳,陈武连正眼都不敢瞧我!我急得抽出佩剑,指着吕蒙的鼻子问:‘既然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