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从宏观的角度去看,此刻的层层虚空,就如同化作了道道水面,林初生就宛如是那个不断踏开水面的人,仅仅是一步,就已经来到了第一百层虚空里。
在旧纪元时,他就曾来过一次,这里还是如以往一样,空幽一片,冰冷寂静,带着一种仿佛连空间都要凝滞的厚重。
即便是寻常的仙神三境修士来到这里,也会倍感压抑,身重如山。
不过对现在的林初生而言,这份厚重已经不算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第一百层虚空,早已经寻不到曾经第五太然所在,那道源空间的影子。
可当他昂首时,能见明月依在,他仍然站在明月之下,似抬手可及。
无论是在青冥天地中,还是在这一百层虚空里,所见的明月,都是一个样子,都不可触及。
因为它不在青冥天地中,也不在一百层虚空里。
“但从我看见明月的那一刻,我与明月之间,就有了因果。”
“这因果,即是门。”
林初生凝视明月,忽而轻语,又于话落瞬间,抬手以因果禁法,在明月之上,画了一个圆。
随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本不存在于这里,本不可触及的明月,在林初生画出一个因果圆后,此圆仿佛镶嵌在了明月之上,就如同开启了一道……门扉!
以往,林初生还做不到这一点,不过随着他踏入仙神三境,对因果禁法的造诣更深,也就自然而然能做到了。
他再次迈步,踏入了因果圆中,消失在虚空世界里。
月中,还有月,悬挂于天上,月下有个村庄。
林初生在步入月中之后,就来到了这月下村庄里。
这是个无名村,有着百十户房屋,可那些房屋,也早已经荒废,多处倒塌,久无人居。
月光洒落在这个荒村里,白皑皑一片,如融化的雪,却保留了雪的冷意,似变成了霜,冰封不住村落,却能冰封人心。
林初生行走在荒凉的霜土上,目光环顾四方,很快在村落里,看到了一位老人。
那老人形如枯槁,站在一处倒塌的房屋废墟前,形单影只,举头望月,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忘了时间,麻木在那份月光的冷意里。
大概是听见了林初生脚步踩踏霜土的声音,让老人麻木的神色,有了微微的变化。
可他也未转头去看,依然望着天上明月,发出叹息。
“万事不偿双短鬓,百年等是一微尘。”
直至林初生走到老人面前,他才缓缓低头,看了过去。
在看到林初生的瞬间,他那凹陷的眼窝中,暗淡的眼眸似乎多了几许光亮,接着再次叹道“可老夫等你,又何止一个百年。”
林初生却只是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第五太然。
只是此刻的第五太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曾经道源空间中的他,虽然也是这般形如枯槁,可到底是苍茫宇内第五太阴的分身,是其分化出来的一道意志,具备了上者之威。
可现在,他仿佛就只是一位行将就木,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
第五太然见林初生不语,苦笑一声,道“说起来,或许你不信,你我数次相争,也算互有胜负,几度生死,见你从那时青年,到如今也白了头。”
“但老夫对你,从无恨意,说到底,你我都一样,不过都是在这月下争渡的一粒微尘。”
在说完这些话后,第五太然身上的迟暮之意明显更深,面容越加苍老。
“尚记得你曾说过,要将心中的那片净土,带入尘世,不知道时至今日,你成了吗?”
林初生闻言,终于开口,却只说了两个字。
“没有。”
第五太然听后,无奈摇头,道“看来你我争的,心中求的,也都在这黄粱一梦里,终须醒,总是空。”
林初生没有再说话,而是如之前的第五太然一样,抬头凝望天上明月,久久无言。
第五太然见他这副模样,于是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林初生道“什么也没看,只是在回忆,在我没那么懂天地的时候,看天地的感觉。”
第五太然失笑,道“可这里的天地,在梦中,是假的。”
林初生也笑了,摇了摇头道“可真假于我而言,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低头看沧海,闭眼画桑田。”
他说到这里,身形忽然微微变化,依然是白发青年模样,可却低下了头,闭上了眼。
“真实的天地,我也早已经忘记,有多久未曾见过了。你我争到最后,你深陷在这黄粱一梦中,而我,也成了这副模样。”
“望天妖吗?”
第五太然注视林初生半晌,才道“曾经倒是听闻过,在一方宇内,有这个因果,据说那里走出过不止一位道逍遥境修士,你要走的路,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