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贺洲至少十年内缺四到五百万,这还是考虑运力只能运这么多,不然需求更吓人。
大小瞻洲起码需要八十到一百万,这是最困难的,因为根本没人愿意去,有去的也是去淘金,赚到钱就要跑路,真正扎根的农夫少之又少,所以要强行迁过去。
东北至少还缺五百万,而且要快,因为东北女真各部,不管是(兴安)岭南的还是(兴安)岭北的,人数都在快速增长。
虽然他们非常驯服,也在大虞对外开拓的战争中收获颇丰,但正因为这样,才更需要大量汉人去把他们的文化彻底给定型为以汉文化为最主要的华夏文化。
安西也还需要差不多一百万,大虞朝的安西可是包括后世新疆加中亚的,现在加起来才四百多万人,怎么看怎么不够。
而且目前安西使司的势力,已经日拱一卒的拱到波斯境内去了。
朝廷已经把真正波斯人自己的王朝,萨珊波斯的末代王子卑路斯和泥涅师的后人蜀中李氏给找了出来,看起来是要有大动作,汉人少了可不行。
汤金钊出身江浙大豪商家族,他的堂兄汤金珍是枢密院军械局的合作商,生产的燧发枪和三磅炮是直供陆军的,因此他能站在高处,看到大虞朝的全局规划。
他把这些形势给熊德慎一说,接着分析道:“我看朝廷,是故意要趁着今年河南河北大旱,黄河在开封段有决堤风险,这十年间人口又大量增加的机会,至少从神州赤县赶出去五百万人了。”
熊德慎也有些回过味来了,他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很有可能这样!
而且不止这些地方缺,锡兰岛、汉川省(下缅甸)都缺,据说还要招募十几万人去极西之地的高加索地区随十皇子就藩。”
说完,熊德慎看着汤金钊,“敦甫兄,任丘县今年受灾最重,咱们河北田地产出本来就不如南方,粮食卖不上钱,偏偏人口还多,这次肯定是要被赶出去很多人的。
可是,这一赶走就是几万里,虽不至于九死一生,但九生一死是肯定的,甚至很多时候要死两成才能到达地方。
这是让任丘的百姓出去送命啊,我.我实在下不了这个手,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其实除了路途中百姓的死亡率有些高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让熊德慎不愿干,那就是赶人出去,也是要讲技术的。
此时信息还是比较闭塞,越往北方,越往西面,百姓就更封闭,更不敢离开家乡,人离乡贱可不是说着玩的,那是把命交给了未知。
加上对于官府的天然不信任,让很多百姓宁愿在家里喝碎玉米掺杂野菜,盐都没放几颗的烂菜粥,他们也不愿意出去。
所以官府要完成上面的指标,就只能逼,甚至是迫害,总之要把治下百姓整的走投无路,他们才会出去。
而且还要全局规划把度掌握好,不能下面的衙役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败坏了道德以后不好管束。
也不能人赶出去太多,导致当年的地丁银和地丁粮收不起来。
所以在此时,大虞朝处于上升期,官场的风气也还行的时候,特别是汤金钊这种家境优渥的,就很不想沾手这种事,总觉得是在迫害良民,传出去也有损名声。
于是汤金钊想了想,对明显也不想干这事的熊德慎说道:“淑之兄,我可以不干这事,甚至这官我都可以不做。
但你不行,二十年寒窗苦读,难道就要放弃吗?”
熊德慎愣住半晌,无话可说。
虽然他家境也不算差,但肯定到不了像汤金钊这样,把进士和官员身份随时可以放弃的地步。
而且他也知道,汤金钊之母确实在生病。
“敦甫兄,人生在世,就要如此不称意吗?”熊德慎满脸苦涩的问道。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百姓出境拓殖,为后世子孙拿下花花江山,那咱们这些官员就要依圣意而行,下面的百姓,也只能出去闯荡。”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念头,汤金钊竟然还劝上了,“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如同儿媳夹在公婆与丈夫之间,尽量转圜把动荡降到最低罢了,哪有什么称意不称意的。
淑之兄心系百姓不忍害民我是知道的,可若是你不迎难而上,那朝廷就会派其他人来。
若是来个酷吏,这任丘四十万百姓,那就是真正大难临头了。”
熊德慎被说了哑口无言,他长叹一声对着汤金钊拱了拱手,随后走出了县衙,算是答应了。
五日后,朝廷批复还没下来,汤金钊汤知县就哭嚎着离开了。
这好的不灵坏的灵,他本来是当做借口,可没想到一语成谶,他母亲竟然真是在他说要回家尽孝的那天病逝了。
华夏以忠孝立国,母亲病逝乃是天大的事,是以汤金钊可以直接给朝廷上奏之后,不等批复,就能离任。
熊德慎站在县衙门口,看着这个还算是他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