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
赵祯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空荡荡的殿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雕纹,语气里满是复杂的怅然:
“你说徽柔方才那些话,会不会真的成为定局?”
这话问得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张茂则心头。
他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官家,奴才出身微末,不懂朝堂大势,也不敢妄议帝位传承。”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带着谨慎的分寸:
“但奴才活了这大半辈子,只知道一件事——这天底下,没有不敬父亲的儿子。”
话虽这么说,张茂则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
他何尝不明白官家的忧虑?那些宗室王爷,自幼在宫外长大,与生身父母相依多年,如今虽养在宫中,可血脉里的羁绊哪能轻易断了?
待到他日新帝真正执掌权柄,尊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皇考,乃是人之常情。
到那时,眼前这位呕心沥血守护大宋的官家,又能在史册上留下多少分量?
会不会真如公主所言,渐渐被淡化、被遗忘,连太庙的香火都要冷了?
这些话,张茂则不敢说出口,只能将所有心思藏在躬身的姿态里。
赵祯听了他的话,却没有接腔,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落在寂静的殿内,竟带着几分无人能懂的悲凉。
他抬手端起茶盏,指尖微颤,温热的茶水晃了晃,溅出几滴,落在龙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