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晴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勇气。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咿呀作声的女儿,文佳正好奇地伸出小手,试图抓住妈妈垂下来的发丝。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可能很廉价,很不自爱。”
于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开始剖白自己,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时候,我刚上大学,什么都不懂,看见杭哥,觉得他厉害,像太阳一样耀眼,那时候,我以为......以为姜颖才是他女朋友,我甚至觉得......那样也没关系......”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和认命:
“我从小就没爸爸,八岁那年,他就走了,我妈一个人拉扯我,很辛苦,我好像从小就比别人更缺爱,也更......更不懂得怎么去拒绝温暖,哪怕那温暖不是独一份的,我好像从来没敢奢望过唯一和专属这种东西。”
“后来就习惯了,习惯了他身边有很多人,习惯了自己也是其中之一,甚至觉得,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于晴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知道这不对,很不正常,在你看来可能很可笑,很可悲,但这就是我,雨琪,我不是在为自己开脱,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每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有原因的......”
就在这时,于晴怀里的文佳似乎被妈妈低落的情绪感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哼唧声。
于晴连忙轻轻摇晃着她,低声安抚:
“哦哦,宝宝乖,没事......”
小文佳被安抚下来,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却转向了沙发方向那个陌生的、散发着悲伤气息的阿姨。
她眨巴着眼睛,忽然,毫无征兆地,对着乔雨琪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纯粹至极的笑容,嘴里发出啊的一声短促音节,仿佛在打招呼。
那一刻,乔雨琪一直僵硬的背影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王肖霜也注意到了孩子的举动,她的眼神微微动容。
于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又看向乔雨琪冷漠的背影,声音破碎:
“雨琪,你看,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欺骗、伤害和复杂......她只是觉得,那个阿姨好像很难过......”
乔雨琪依然没有回头,但于晴和王肖霜都清晰地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于晴抱着孩子,慢慢绕到沙发前面,隔着一段距离,面对着乔雨琪。
她看到乔雨琪飞快地低下头,试图掩饰那悄然滑落脸颊的泪珠。
“雨琪。”
于晴的声音充满了恳求:
“在以前的那些时间里,我们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很早很早就知道。因为杭哥…他喝醉的时候,发呆的时候,甚至看着我们的时候,眼里心里,念叨的都是你,你是他心尖上最柔软的那块肉,是他唯一的软肋和逆鳞,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清楚。”
“所以,所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点都不比你小,他不是不难过,他只能用更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他不敢来见你,怕你更痛苦......”
“我不是来劝你原谅他,真的不是。”
于晴急忙澄清:
“那样的伤害,不是几句道歉和解释就能抹平的,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们两个人都这样痛苦地煎熬。”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今天的最终目的:
“雨琪,给大家一个机会,好吗?不是给杭哥,是给我们,给清柔姐,佳玲,微微,我,还有很多人,我们都想来看看你,只是作为......作为曾经一起共事过、玩闹过的朋友,我们都很担心你。”
“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雨琪,走出来,见见阳光,听听别的声音,我们不说他,只说说我们自己,说说以前,说说以后,哪怕你之后还是决定离开,决定再也不见我们所有人,我们也尊重你,只求你,别把自己彻底关起来,好吗?”
于晴抱着孩子,几乎是卑微地恳求着:
“求你了,雨琪。”
乔雨琪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她满面泪痕,眼睛红肿,眼神里依旧是巨大的空洞和伤痛,但在那一片灰败的深处,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微弱的、对外界和他人的反应,在于晴提及大家、朋友、以前这些字眼,尤其是看到那个对自己露出纯净笑容的婴儿时,那丝微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她死死地咬着已经没有多少血色的下唇,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什么,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艰难的内心的挣扎。
一直沉默旁观的王肖霜,看着于晴卑微的姿态,看着乔雨琪痛苦的模样,再看向那个浑然不知世事、眼神清澈的婴儿,最终,她重重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唉......”
王肖霜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