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昂贵的紫檀木茶几上持续不断地震动、闪烁,屏幕上跳动着无数个名字、无数条信息。
祝贺的、试探的、求证的......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视而不见。
曹文像一抹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将几份急需签署的文件轻轻放在茶几上。
“老板。”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小心翼翼:
“乔小姐那边,王肖霜小姐刚才来电话说,她还是老样子,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送去的饭菜,几乎没动,王小姐说,或许让乔小姐一个人静一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张杭正在飞速签字的笔尖猛地一顿!
昂贵的定制钢笔笔尖狠狠戳在纸张上,洇开一大团丑陋的墨渍,如同他此刻骤然碎裂的心。
他闭上眼,整个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剧烈的疼痛感。
再睁开眼时,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疲惫和蚀骨的痛楚。
“知道了。”
这三个字,他几乎是用气音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压抑:
“加派最得力的人手,保护好她们的安全,满足一切......一切生活需求......有任何情况......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
曹文的心脏也跟着揪紧了,他拿起文件,几乎是逃也似地、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死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缓慢而沉重跳动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
张杭猛地向后倒进沙发里,抬起颤抖的手,用力地、几乎要按碎骨头般地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财经媒体的疯狂喧嚣、大佬们充满算计的反应、未来那些波澜壮阔的宏图大略。
此刻,这一切都变得无比遥远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泪水的毛玻璃。
此刻,占据他全部感官、撕扯着他每一根神经的,是那个住在望月府公寓里、将他彻底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的女孩。
他仿佛能穿越城市,看到那扇紧闭的房门。
能听到她压抑的、心碎的啜泣声。
能感受到她那纯澈世界里骤然崩塌的信任和无边无际的痛苦。
那痛苦,比他经历过的任何商战失败、任何对手的打击,都要致命千倍万倍!
他猛地抓过手机,手指颤抖着翻到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乔雨琪。
他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无数的解释、道歉、忏悔、哀求,最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后,他只留下了最简单、却也最沉重的一句:
“雨琪,对不起,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永远都在。”
他盯着那条短短的短信,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屏幕,触摸到那个女孩泪流满面、苍白脆弱的脸庞。
足足一分钟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按下了发送键。
然后,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令人绝望的沉寂。
他知道,这条信息大概率会如同之前无数条一样,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将手机扔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猛地将脸埋进冰冷的手掌里,宽阔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起来。
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在空旷奢华却冰冷无比的办公室里低低地回荡。
许久,许久。
他才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已经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更加可怕的东西所取代。
那是一种糅合了极致愤怒、悔恨和不顾一切的决绝的眼神。
痛苦和愧疚杀不死敌人,也挽回不了逝去的信任。
战争,他要的是战争!
是碾碎陆家兄弟的战争!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调出了快音项目的详细架构图、技术路线图和堪称疯狂的初期推广方案。
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情绪,痛苦、愤怒、思念、愧疚,全部狠狠地压下去,转化为冰冷的、精确的、足以毁灭一切对手的计算和执行力!
只有工作,只有复仇,只有不断向前冲杀,才能暂时麻痹那锥心刺骨的痛楚,才能积蓄足以碾碎一切障碍的力量!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在地狱烈火中灼烧却不得不冰封起来的心。
次日。
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
美団代表再度被约谈。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让人呼吸困难。
长条桌一侧,美団的王总带着首席法务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