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罗兰这种为追求‘正义’手段残忍的‘复仇’,像极了当年还在审判庭时,辉光甚至压过伊妮德·茱提亚的那个男人。
克什亥。
最可怕的圣焰,真正的焚烧者。
至今为止,那三个被挂在路灯上的年轻人的家族,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对外声称他们只是乘马车出游,不慎落水。
两个五环仪式者,三位贵族。
克什亥花了半分钟做决定,十秒钟给出答案。
费南德斯还记得他当时说了些什么,如今依然刀疤一样留在心脏上。
‘贵族?’
‘仪式者面前,没有贵族。’
这也是多数小圈子无论多厌恶伊妮德·茱提亚,也要捏着鼻子忍受的原因。
后面还有更坏的等着呢。
那天之后,费南德斯就再也没见到克什亥。
后来。
听说他成了「大罪」,有了‘圣洁烈焰’——伊妮德·茱提亚在某一次审判庭的会议中还提到过克什亥:
‘伪善。’
这就是伊妮德对克什亥的评价。
当时的许多执行官对克什亥抱有极高程度的尊敬与憧憬(包括费南德斯本人在内),伊妮德的嘲讽无疑让更多人沉默。
沉默的愤怒。
他们本就不认为伊妮德·茱提亚有坐上那把椅子的资格。
‘我也不情愿,各位。再等等,如果你们真认为他能领你们走向更好的未来——烈焰若只是焚烧,带来的唯有毁灭。’
有些人反驳。
伊妮德也不生气。
‘照克什亥的想法——先生们,女士们,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吗?我当然肯定你们有天一定会见到那样的世界——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这些没有被选中的失败者…’
‘决定好自己要给谁下跪了吗?’
当时,伊妮德·茱提亚坐在会议室靠背最高的那张椅子上,曲臂支着下巴,像欣赏艺术品似的欣赏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
直到今天。
费南德斯都忘不了。
——对于当时年轻的执行官费南德斯·德温森来说,他并不认同伊妮德·茱提亚的话。
克什亥就该给那些毫无力量的凡人一个教训。
我们凭什么对这些人卑躬屈膝?
他们只是凡人。
凡人而已。
很快。
在雷海中挣扎濒死的男人,模糊中看见了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万物之灵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
‘我们生来自由。’
他被伊妮德·茱提亚救了。
在他往后许多年所吹嘘的‘领队潜入梦境,追踪枭兽’的故事中,实际上,还缺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你不必将我的名字说出去,不…当然不,德温森。我并非拥有高尚的品德,只是你还不配与我出现在同一句话里——哦,我这样说,不会伤到你本来就不应该有的、脆弱的自尊心吧?’
直到今天,他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他的确不配与伊妮德·茱提亚并列。
而对于年轻的德温森先生,勇敢自大的德温森先生所谓的‘正义’想法,在后来的每一天里,都不停遭受着生活的打磨。
它变得圆润光滑,甚至能照出他脸上渐浓的胡须。
伊妮德·茱提亚是正确的。
她几乎‘亲眼目睹’了一个可怕的未来:费南德斯只是这样形容——倘若克什亥的做法正确,那么,那样的未来的确无法避免。
就像伊妮德传递给他们,他又用来教导罗兰的话:
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只要接受它的代价。
这就是他今天找上伊妮德·茱提亚的原因。
挽救一个可能走上歧路的年轻人,或者,让伊妮德大人纠正自己的错误看法。
“你说他像谁?”
伊妮德却并未如费南德斯那样严肃起来,反而像听见了什么幽默笑话。
“克什亥?”
“没错,伊妮德大人。罗兰·柯林斯…我想,是「道路」开始收取它的代价了…我们并不清楚,这条道路需要什么样的资质…”
费南德斯眉头紧蹙,一脸沉重。
“他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变得极端…只是虐待婴儿,他就杀死了除一个护工外整座孤儿院里的全部人——用激怒幽魂的办法,诱骗他们自己杀死了自己…”
“他甚至没有分辨谁的罪名重,谁的罪名轻,谁需要赦免,谁难逃一死——”
“这令我不安,大人。我想起克什亥在审判庭的日子…”
克什亥就是这样。
手段残忍,绝不留情。
“罗兰不是克什亥。他不是圣焰,也不会是审判长。”伊妮德能理解费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