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近乎决绝的会面之后,关于高槿之的消息,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小胖、宋晓和小师妹没有再因为他的事情来找过许兮若,连偶尔从共同朋友那里传来的只言片语,也未曾提及那个名字。阿潇似乎也彻底遵守了诺言,不再传递任何可能扰乱她的信息。
这种“消失”,在最初的几天里,让许兮若感到一种近乎虚脱的轻松。她不必再时刻提心吊胆,害怕听到什么可怕的消息;不必再在深夜被噩梦惊醒,冷汗涔涔。压在心头那座名为“责任”和“恐惧”的大山,似乎因为那最后一次的摊牌,而稍微挪开了一些,让她得以喘息。
几个月的时间,就在这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中,悄然滑过。
春末夏初,阳光变得热烈而明亮。许兮若的生活,似乎也真的步上了一条新的轨道。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工作,工作完成得漂亮,还意外得到了上司的赏识,接手了更重要的任务。下班后,她有时会和凯桥一起吃饭、看电影,或者只是在他那间充满阳光和绿植的小木楼里,各自看书,偶尔交流几句,气氛温馨而融洽。
凯桥是个极好的朋友,体贴、耐心,懂得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他不再追问许兮若那未曾明说的“过去”,只是用他温暖而稳定的存在,一点点浸润着她曾经冰封的心湖。许兮若也开始尝试真正地接纳他,会在他熬夜设计时送去宵夜,会记得他喜欢某个乐队的歌,悄悄买来演唱会的门票。他们之间,有种细水长流的温情在默默滋生。
偶尔,在某个微风拂面的傍晚,或是与凯桥并肩散步看见天边绚烂晚霞的时刻,许兮若会恍惚觉得,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或许就是她一直追寻的归宿。她甚至开始尝试学习烘焙,厨房里飘出的甜香,让她觉得生活似乎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充满简单而实在的烟火气。
这几个月,是她离开高槿之后,过得最像“生活”的一段时光,甚至可以说,是惬意的。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忧郁,似乎也被时间和温暖的陪伴冲淡了些许。她几乎要相信,那场名为“高槿之”的飓风,已经彻底远离了她的世界。
然而,命运的剧本,从不轻易写下“圆满”二字。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涌。
在高槿之那边,情况远非许兮若所想象的“平静”。
那日咖啡馆里,许兮若冰冷如刀的话语和毫无留恋的背影,确实给了高槿之前所未有的震撼。最初的几天,巨大的羞愧和恐惧甚至压过了失恋的痛苦。他破天荒地没有碰酒,按时上班,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握住方向盘。小胖和宋晓看到他这副“振作”的样子,虽然依旧憔悴,但至少脱离了酒精,都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许兮若的“当头棒喝”终于起了作用。
但戒断酒精带来的生理不适,加上内心空洞并未被填补,反而因为许兮若的彻底斩断而变得更加巨大,这种“清醒”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失去了酒精的麻痹,那些痛苦的记忆、悔恨的情绪、以及失去许兮若的巨大虚无感,如同潮水般更加清晰、凶猛地反扑回来。
他又开始喝酒,而且变本加厉。只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在外买醉,而是将自己更深地封闭在那间充斥着颓败气息的公寓里。他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除了必要的上班(有时甚至请假),就是蜷缩在沙发上,对着昏暗的房间,一瓶接一瓶地灌着烈酒,试图用更深的昏迷来对抗清醒时的剧痛。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蜡黄的脸色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原本挺拔的身姿变得佝偻,走路时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小胖和宋晓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们轮番去公寓看他,劝解、责骂,甚至差点动手,但都无济于事。高槿之像是把自己锁在了一个无形的罩子里,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变得迟钝而麻木。只有偶尔在醉眼朦胧中,他会反复念叨着“兮若”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就在这期间,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身影,偶尔会出现在高槿之的公寓门口——龚思筝。
龚思筝虽然昔日为了将高槿之绑在身边做了一些疯狂的事,但自从回归家庭后,她似乎明白了爱一个人是看着他好就好,所以后来她便体贴的照顾着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老公向杰,也一直像姐姐一样关心着高槿之。但最近她似乎是从别的渠道听说了高槿之现在的状况,于心不忍,便偶尔抽空过来看看。
她不像小胖他们那样急躁,只是默默地收拾满地的酒瓶和外卖盒子,打开窗户通风,有时会熬一锅清淡的粥,或者煮一壶醒酒茶放在桌上。她很少说话,只是用平静而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高槿之。
有一次,高槿之在醉意朦胧中,抓住龚思筝的手腕,含糊地喊着“兮若,别走……”。龚思筝身体僵了一下,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替他盖好毯子,无声地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