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喝酒,怕酒精会瓦解他勉强维持的伪装,让他失控地去找许兮若,或者做出更可怕的事情。夜晚变得无比漫长,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明,或者被光怪陆离的噩梦惊醒,梦里交替出现许兮若绝望的眼神、龚思筝冰冷的微笑和向杰失望愤怒的脸。
龚思筝的信息成了他生活中的魔咒。它们会在任何时间响起,内容可能是命令,也可能是某种看似随意的“问候”,但每一条都带着无形的压力,提醒着他自身的处境。他必须随叫随到,满足她各种无理的要求,有时是陪她逛街,有时是深夜去某个偏僻的地方见她,更多的时候,是满足她病态的控制欲和表演欲。
他目睹着她如何在公众场合与他扮演暧昧,又如何在家门口与他瞬间划清界限,无缝切换回贤妻良母的模式。每一次与向杰的“偶遇”或被迫的家庭聚会,对他而言都是地狱般的煎熬。向杰依旧把他当兄弟,会拍着他的肩膀关心他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脸色不好。小雯依旧会甜甜地叫他“高叔叔”,拉着他一起玩玩具。
每一次,高槿之都感到自己的灵魂被撕裂一次。他痛恨龚思筝,更痛恨如此软弱、如此卑劣的自己。
他也曾试图暗中寻找解脱的方法。他偷偷查询过法律条款,想知道龚思筝的威胁是否构成犯罪,但得到的答案模糊且实施困难。他甚至想过联系私家侦探调查龚思筝,寻找反制的把柄,却又怕打草惊蛇,引来更疯狂的报复。所有的出路似乎都被堵死,他像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
时间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秋天更深,落叶铺满了街道,带着一种凄凉的美感。
高槿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瘦削憔悴。他仿佛生活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外面的世界熙熙攘攘,却与他毫无关系,他也无法真正融入。只有偶尔,在深夜独自一人时,他会拿出那个旧手机——他偷偷留下了一部只有几个人知道号码的旧手机,里面存着几张他和许兮若的合照。那是他唯一能喘息片刻的角落,看着照片上许兮若灿烂的笑容,回忆着那些早已逝去的温暖时光,然后被更深的悔恨和绝望吞噬。
他知道,许兮若似乎真的开始新的生活了。他从一个共同朋友那里偶然听说,她似乎参加了不少社交活动,心情看起来也平复了许多。这个消息像一把双刃剑,既让他感到一丝微弱的安慰——她正在好起来,又让他陷入更深的痛苦——她正在彻底走出有他的世界。
而龚思筝,对他的控制似乎变本加厉。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绝对掌控的感觉,甚至开始干涉他工作的细节,对他与哪些同事交往过多表示“关切”。高槿之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龚思筝突然要求高槿之陪她去邻市的一个私人聚会,理由是向杰没空,而她需要男伴撑场面。高槿之找不到理由拒绝。
私人聚会上,龚思筝看中了一幅友人手中准备出售的油画,那副画价格似乎有一点点“美丽”,可龚思筝执意要买下。高槿之坐在她身边,如坐针毡。最终,龚思筝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买下了那幅画。
在办理手续的休息间隙,高槿之忍不住低声说:“这太奢侈了,向杰知道吗?”
龚思筝正在欣赏刚拿到手的画作证书,闻言,侧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讥诮和玩味:“怎么?开始替我老公心疼钱了?还是说…”她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你是在嫉妒?嫉妒我能轻易拥有你或许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高槿之瞬间脸色煞白,猛地后退一步,胃里再次翻涌起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她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他的自尊和痛处上。
“我不是…”他艰难地辩解。
“放心,”龚思筝直起身,恢复了她那优雅从容的姿态,语气轻描淡写,“向杰的钱就是我的钱,而我的钱,怎么花,向杰从不过问。他甚至不清楚我到底为什么会买这些无用的东西。就像…”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他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自然,对高槿之说:“我去接个电话,你在这里等我。”
她拿着手机,快步走向相对安静的露台。
高槿之站在原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龚思筝刚才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那不像是对待普通电话的态度。
鬼使神差地,他悄悄挪动了几步,靠近露台的方向,利用一盆高大的绿植作为遮挡。露台的门没有关严,龚思筝压低的、却带着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急促和…谨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我知道…但这次不能再拖了…那边催得很紧…” “…风险太大…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放心,他很‘听话’…是个不错的‘幌子’…” “…资金链不能断…否则我们都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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