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深处杀机四伏。
而此刻,奉天(沈阳)城郊,巨大的南满铁路奉天枢纽站,却是一片病态的繁忙与肃杀。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煤烟、机油和一种无形的紧张。
一列超长的、覆盖着厚重帆布的日军军列,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静静趴在最内侧的备用铁轨上。
帆布下,隐约露出粗大得令人心悸的炮管轮廓,黑洞洞的炮口斜指天空,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240mm重炮!从本土紧急调拨,准备运往岌岌可危的锦州前线,给救国军装甲集群致命一击的终极杀器!
站台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头戴钢盔、端着刺刀的鬼子宪兵眼神凶狠,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探照灯的光柱在车厢、铁轨和苦力们佝偻的背上扫来扫去。
几十个穿着破烂棉袄、满脸煤灰的“苦力”,正麻木地扛着沙袋、推着小车,在鬼子工头的皮鞭呵斥下,为军列做着最后的出发准备。
汗水混着煤灰,在他们脸上淌出沟壑。
没人注意到,其中一个“苦力”扛着麻袋经过军列第三节炮车下方时,脚下一个“踉跄”,麻袋重重砸在冻硬的地面上。
他“笨拙”地弯腰去扶,布满老茧的手在冰冷的车底大梁上飞快地一抹!
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扁平方块,如同水蛭般悄无声息地吸附在了钢铁上!
磁吸炸弹!
“苦力”迅速扶起麻袋,低着头,推着小车,汇入忙碌的人流,消失在站台另一侧的煤堆阴影里。
不远处信号塔的阴影下,另一个“苦力”靠在冰冷的铁架上,看似疲惫地喘息,嘴唇却以极小的幅度翕动:
“洞幺…‘穿山甲’报告…‘礼物’已送达三号车厢底…位置精准…”
奉天城外,一处能俯瞰整个铁路枢纽的废弃水塔顶端。
寒风如刀。
段鹏伏在冰冷的混凝土边缘,夜视望远镜牢牢锁定着站场内那列覆盖帆布的军列。
望远镜视野里,代表抗联战士“穿山甲”的小光点,刚刚消失在煤堆后。
耳机里传来清晰的汇报。
段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整个站场的布局:调度塔、信号灯、警戒哨、探照灯、以及军列前方必经之路——那座横跨浑河支流的巨大铁路桥!
“报务!命令!”段鹏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斩断钢铁的决绝,“‘地鼠’组!三分钟后!瘫痪调度塔!掐断所有通讯!制造混乱!逼军列提前发车!走备用线!上浑河桥!”
“是!”身后报务员手指翻飞。
“‘鼹鼠’组!立刻激活所有‘礼物’!延时电路启动!设定…列车驶上浑河桥中段为引爆点!”段鹏的语速快如疾风。
“明白!”报务员敲击电键,传递着死亡的倒计时。
“‘夜枭’组!制高点就位!听我枪响!打掉探照灯和重机枪!掩护撤离!”
“收到!”
一道道无形的电波,如同死神的触手,悄然伸向杀机四伏的枢纽站。
站场内,调度塔顶层。
几个日军调度员正对着电话和电报机忙碌,墙上巨大的运行图标注着各条线路。
突然!
砰!砰!
两声轻微的、如同瓶塞弹出的闷响!
调度室的门窗缝隙,猛地被投入两颗冒着浓烈白烟的催泪瓦斯弹!
“咳咳咳!八嘎!毒气!”
“敌袭!敌袭!”
“眼睛!我的眼睛!”
刺鼻的烟雾瞬间充斥整个房间!调度员们涕泪横流,惊恐地咳嗽、尖叫,乱成一团!通讯瞬间中断!
刺耳的警报声凄厉地拉响!划破夜空!
站场顿时大乱!
“八嘎!有破坏分子!保护军列!”宪兵队长声嘶力竭地吼叫,“快!发车!立刻发车!走备用线!上浑河桥!离开这里!”
呜——!!!
尖锐的汽笛声带着仓惶响起!
沉重的军列如同被惊醒的巨兽,巨大的蒸汽机车头喷出浓烟,车轮与铁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启动!
在宪兵和装甲车的拱卫下,这列承载着关东军最后希望的军列,被迫改变计划,仓促地驶出站台,沿着备用铁轨,加速冲向不远处的浑河铁路桥!
水塔顶端。
段鹏的夜视镜紧紧锁定了移动的军列。
粗大的炮管在帆布下起伏。
“鼹鼠组!目标移动!遥控信号追踪正常!‘礼物’心跳稳定!”耳机里传来确认。
军列轰鸣着,巨大的车头率先驶上浑河铁路桥!
沉重的车身压得钢铁桥梁发出低沉的呻吟。
一节…两节…三节…
当那节装载着240mm重炮的巨大平板车厢,缓缓驶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