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出!
“车长!老周…老周不行了!”
炮手带着哭腔的嘶喊从内部传来,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王铁柱被震得七荤八素,耳朵嗡嗡作响,他挣扎着推开被震裂的顶盖,探出半个身子。
浓烟滚滚,视线模糊。
他看到驾驶员老周的位置一片狼藉,鲜血染红了操控台。炮手满脸是血,正在拼命想拉开老周。
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前方步兵冲锋的道路上,鹰嘴崖主堡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射击孔里,一挺之前未被发现的九二式重机枪,正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冲在最前面的赵大雷和十几个战士,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瞬间倒在血泊里!
“妈的!暗堡!”王铁柱目眦欲裂!他想调转炮塔,但坦克受损严重,炮塔转动机构发出刺耳的卡死声!
“快!告诉步兵…西侧…西侧山崖根…有个被炸塌的缺口…能绕过去…炸掉暗堡…”炮手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指向一个方向。
王铁柱猛地回头!
只见炮手胸口被一块灼热的弹片穿透,鲜血汩汩涌出,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他沾满鲜血和油污的手,颤抖着,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气,在布满弹痕、滚烫的坦克装甲上,用力地、一笔一划地画出了一个指向西侧的巨大箭头!
指尖在钢铁上拖出长长的、刺眼的血痕!
“从…从西侧…冲…”
炮手的声音微弱下去,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最后的期望,死死盯着王铁柱,“队长…冲…冲…”
话未说完,头猛地垂下,手臂无力地滑落。
只有那个用鲜血画在装甲上的巨大箭头,在硝烟和火光中,显得无比悲壮而醒目!
“兄弟——!”
王铁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嚎!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油灰滚落!
他猛地抓起车内的步话机,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如同泣血,对着所有频道狂吼:
“所有步兵!听我命令!西侧!看老子的坦克!箭头方向!山崖根!有缺口!冲过去!炸掉狗日的暗堡!给赵连长报仇!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吼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咆哮,穿透战场!
冲锋的步兵们猛地抬头,看到了那辆冒着浓烟烈火、装甲上画着巨大血色箭头的“虎王”号!
看到了那无声的指引!看到了那用生命换来的生路!
“冲啊——!跟狗日的拼了——!”
“为虎王报仇!为赵连长报仇!”
更加狂暴的怒吼声响起!幸存的步兵如同被注入狂暴的怒血,无视头顶横飞的子弹,赤红着眼睛,朝着血色箭头指引的西侧缺口,发起了更加决绝的冲锋!
王铁柱看着汹涌扑向西侧缺口的步兵洪流,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血泪和快意的狰狞笑容。
他最后看了一眼牺牲的战友,猛地缩回炮塔,用尽力气转动唯一还能勉强操控的并列机枪枪口,对准了那个夺命的暗堡射击孔!
“小鬼子!爷爷送你上路!”
哒哒哒哒哒——!!!
机枪喷吐出复仇的火焰!死死压制住射击孔!
为冲锋的步兵,争取最后几秒宝贵的时间!
哈尔滨。“饿狼”巢穴最深处的密室。
松本二郎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面前,没有矮几,没有生鱼片,只有一台连接着最高级别战地电话的电台,和一张被血红色标记覆盖的满洲地图。
他穿着整齐的和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反射着幽光,脸上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平静。
但那双浑浊的黄褐色瞳孔深处,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火焰。
“铁棺…已就位…”他对着话筒,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却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目标…长白山…3号备用集结点区域…锁定…”
“松本机关长!请确认指令!”话筒里传来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
松本二郎嘴角缓缓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确认…”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玉石俱焚的尖利和狂喜,“执行‘铁棺’!净化程序!启动——!!!”
他猛地按下了电话机旁一个猩红色的按钮!
按钮深深陷了下去!
密室里,红灯疯狂闪烁!发出尖锐到刺耳的蜂鸣!
毁灭的齿轮,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