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凶恶的狗吠,还有日军宪兵皮靴踏在湿漉漉石板路上那种特有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咔咔”声。
越来越近。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股混合着雨水、汗水和铁锈味的腥咸。
他摸向怀里。
指尖触到一个小巧、坚硬的东西。
是赵铁柱托他带出来给其其格的木头小马。
棱角硌着掌心。
他猛地攥紧!
那点硌人的痛,像火星子溅进滚油。
段鹏眼中最后一丝疲惫被烧干。
只剩下淬火的刀锋般的锐利和疯狂!
“路?”段鹏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狠劲,“杀出去就是!”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不是电码本。
借着面包房破窗户透出的一丝微弱光线,飞快撕下几页写满日文的纸。
那上面,是“破晓”小组用命换来的最后三条线报。
“黑狱”——日军秘密转运高级战俘的地下监狱位置。
“狼穴”——关东军特务机关“饿狼”在哈尔滨的核心指挥所。
“冰窖”——疑似进行某种致命病菌研究的绝密设施坐标。
段鹏的手指在三个被红笔圈出的地名上狠狠划过,指甲刮破了纸面。
“狗日的枷锁…”他冷笑,声音像冰渣子摩擦,“老子今夜全给它斩断!”
“老烟!耗子!”段鹏猛地将撕下的情报塞进一个特制的防水油纸小管,塞进“耗子”手里。
“耗子,你路子最熟!从下水道走老俄国坟场那条线!拼了命也得把这东西送出去!送到城外七棵树联络点!接头暗号‘打更的梆子响三下’!死!也得死在外面!”
“老烟!”他转向另一个,“你跟我还有柱子,留在这里!给耗子把追兵引开!动静越大越好!让狗日的‘饿狼’…全扑过来!”
“队长!”柱子挣扎着想站起来。
段鹏一把按住他,眼神不容置疑:“柱子,省点力气!待会儿有你使的!”
“耗子”握紧那截冰冷的油纸管,深深看了段鹏一眼,没再废话,像真正的耗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滑进旁边一个被撬开井盖的下水道口,瞬间被黑暗吞没。
段鹏听着“耗子”在下面泥水里趟远的声音,稍稍松了口气。
他靠在冰冷的砖墙上,从怀里摸出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掰开,塞给柱子一块,自己把另一块狠狠咬进嘴里,用力咀嚼。
粗糙的饼干屑刮着喉咙。
“老烟”默默检查着弹夹,把仅剩的三颗边区造手榴弹小心地别在腰带上最容易摸到的位置。
远处,皮靴踏地的声音和狗吠声,骤然变得清晰!
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像毒蛇的信子,在巷口乱晃,切割着雨幕!
“来了!”老烟声音绷紧。
段鹏把最后一口饼干咽下去,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举起手里的驳壳枪,枪口对准巷口晃动的光柱!
“打!”
“砰!砰!砰!”
驳壳枪沉闷的点射声,瞬间撕裂了雨夜的死寂!
子弹打在巷口的砖墙上,溅起一溜火星!
“八嘎!在那边!”日语狂吼。
“汪汪汪!”狼犬狂吠。
更多的光柱扫射过来!
杂乱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哗啦声潮水般涌来!
“柱子!右边窗口!”段鹏一边吼,一边迅速缩回麻袋后换弹夹。
柱子咬着牙,不顾肩膀剧痛,猛地探身,手里的快慢机朝着巷口右侧一个亮灯的破窗户喷出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