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离得最近的一个伪军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碗“啪嚓”一声摔得粉碎,浑浊带黑沫的酒液溅了一地,那黑沫碰到地上冻硬的泥土,竟然还嘶嘶地冒着细微的白烟!
毒!
剧毒!
酒里有剧毒!
“八嘎!”叛徒身后那个端枪的鬼子兵反应最快,脸色剧变,嘴里骂着,抬枪就要搂火!
晚了!
一道身影,比鬼子的枪口更快!
一直像块石头一样杵在段鹏身后的陈石头,在段鹏扬手射出银筷的瞬间,整个人就动了!他像头蓄势已久的豹子,猛地矮身向前一蹿!目标不是鬼子,也不是叛徒,而是火堆!
他抄起地上半截燃烧着的粗木头,看也不看,抡圆了膀子,带着呼啸的风声和火星子,狠狠砸向叛徒那张惊骇欲绝的脸!
“呼——!”
燃烧的木棍带着千钧之势!
叛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不似人声的尖叫,下意识抬起胳膊去挡。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混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声!木棍砸断了他的小臂,滚烫的炭火狠狠拍在他脸上!一股焦糊的皮肉味瞬间盖过了毒酒的怪味!
“啊——!”叛徒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捂着脸和断臂,滚倒在地,疯狂地扭动嚎叫。那张脸,瞬间焦黑一片,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那举枪的鬼子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枪口下意识地就瞄向了用木棍砸人的陈石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直沉默地站在段鹏另一侧的乌恩其,那个巴图最剽悍的蒙古弟子,动了!
他像一道从雪原深处刮来的黑色旋风!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极致的速度带来的破风声!
他反手从后腰一抹!
一道雪亮、狭长、带着优美弧度的寒光,撕裂了昏暗的光线!
是蒙古弯刀!那刀身薄如柳叶,刀尖带着一点慑人的弧度,像极了草原上雄鹰俯冲时掠过的轨迹!
刀光一闪!
快!
快得超出了人眼捕捉的极限!
仿佛那道寒光刚出现,就已经到了目标面前!
那个刚把枪口指向陈石头的鬼子兵,只觉得脖子一凉。
他甚至还保持着要扣扳机的动作,脸上凶狠的表情都没来得及变化。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视野突然拔高了,旋转了起来。他看到了燃烧的火堆,看到了破败的屋顶,看到了自己那具穿着屎黄色军大衣、脖子正喷着血泉的无头身体,还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噗通!
鬼子的脑袋像个烂西瓜,砸在冻硬的地面上,滚了几滚,眼睛还瞪得老大,死不瞑目。那具无头尸体,晃了晃,才轰然倒下,血像开了闸一样往外喷。
一刀!
仅仅一刀!
干净!利落!狠绝!
乌恩其的身影已经旋风般卷过,带血的弯刀斜指地面,几滴粘稠的血珠顺着雪亮的刀锋缓缓滑落,滴在灰烬里,嗤地冒起一丝白气。
他那张被风雪雕琢得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草原猎手看待猎物的漠然。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火堆还在噼啪作响,只有地上叛徒那不成调的、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调的惨嚎在破屋子里回荡。
那几个端碗的伪军,早就吓傻了。碗掉在地上摔碎了都不知道,一个个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裤裆瞬间湿透,骚臭味儿弥漫开来。看着乌恩其手里那滴血的弯刀,再看看地上鬼子还在抽搐的无头尸体和滚落的脑袋,魂儿都飞了。
外面的鬼子兵似乎被里面的惨叫惊动,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鬼子的吆喝声由远及近。
段鹏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他看都没看地上翻滚惨叫的叛徒,也没看那几个吓尿的伪军,径直走到叛徒刚才坐的位置。弯腰,捡起地上那根通体变得乌黑发亮的银筷子,在叛徒那件还算干净的羊皮袄上擦了擦,揣回怀里。
然后,他才走到那还在捂着脸哀嚎打滚的叛徒身边,蹲了下来。
“老哥,”段鹏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惋惜,像是在跟老朋友唠嗑,“疼吧?你说你,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要给鬼子当狗。当狗也就罢了,还想咬人?这顿打,挨得不冤吧?”
叛徒的惨嚎变成了呜呜的哭嚎,焦黑的脸上糊满了血、泪、还有烧烂的皮肉组织,根本看不出人样了。断臂处骨头茬子刺出来,血糊糊一片。他透过捂着脸的指缝,惊恐万状地看着段鹏,像看着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别嚎了!”段鹏皱了皱眉,声音陡然转冷,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我问你答!答好了,给你个痛快!敢瞎嚎,老子把你另一只手也砸断,扔火堆里慢慢烤!”
叛徒的嚎叫像是被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