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图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哈森王爷已经被我救出来了!”巴图抛出了最后的底牌,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王爷说了,只要拨乱反正,驱逐日寇,过往不究!你还是我们草原的雄鹰!你的骑兵团,还是我们蒙古的刀!”
格日勒图猛地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复杂的光。挣扎,犹豫,还有一丝被压抑的渴望。
远处城区的枪炮声和隐约的哭喊声,顺着寒风飘过来,像鞭子一样抽打着神经。
良久。
格日勒图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从怀里摸出半截皱巴巴的烟卷,就着巴图递过来的火折子点燃。劣质烟草辛辣的味道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笼罩着他纠结的脸。
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他此刻摇摆的心。
终于,他抬起脚,把抽了一半的烟卷狠狠踩进雪地里,用力碾碎!仿佛碾碎了最后一丝犹豫。
他抬起头,看着巴图,眼神变得决绝:“巴图兄弟!我格日勒图,还有我手底下三百多号蒙古汉子,不是孬种!这汉奸的皮,老子早他娘的穿够了!”
“好!”巴图眼中爆出精光!
“我的骑兵团现在被鬼子分派在西城几个路口布防,看押…看押他们抓来的平民…”格日勒图的声音带着屈辱,“午夜!等城头大钟敲响十二下!我在团部驻地——西城粮仓大院,举三堆火为号!火光一起,我立刻率部倒戈!打开西门!接应救国军进城!同时…尽最大努力…护住那些百姓!”
“一言为定!”巴图伸出手。
两只粗糙、布满老茧的大手,在寒风和硝烟中,紧紧握在一起!冰冷,却传递着滚烫的信念和力量!
“午夜!举火为号!”
屠宰场街区通往地底魔窟的通道入口。
气氛压抑得要爆炸。机枪还在不知疲倦地嘶吼,子弹在通道里疯狂碰撞,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尖啸。地面上已经躺下了三具救国军战士的尸体,鲜血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又被更多的灰尘覆盖。
雷豹贴在冰冷的墙壁凹陷处,感觉那点可怜的掩护随时会被子弹撕碎。他尝试着朝一个火力点方向扔出手雷。
轰!
爆炸的烟尘散去,那个射击孔依旧在喷吐火舌!手雷根本炸不到藏在厚厚混凝土墙后面的机枪!
“头儿!怎么办?硬冲是送死!”一个队员在枪声中嘶吼。
雷豹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特制的信号枪,填进一枚绿色信号弹,对着通道外面,斜向上猛地扣动扳机!
嗤——!
一颗绿色的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烟,尖啸着冲出地洞,在库伦城上空炸开一团醒目的绿光!
这是向地面求援的信号!地下有硬骨头!需要更强的火力支援!
信号弹的光芒还未完全消散。
突然!
通道深处,那狂暴的机枪扫射声,毫无征兆地…停了!
死寂!绝对的死寂!比刚才的枪声更让人心头发毛!只有跳弹在通道里滚动的叮当声,还有伤员压抑的呻吟。
“怎么回事?”队员们面面相觑,枪口依旧死死指着前方黑暗的通道。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
滋啦…滋啦…
一阵电流杂音,猛地从通道深处响起!紧接着,一个冰冷、生硬、带着浓重日本口音的中文广播声,通过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扩音喇叭,在整个地下空间里回荡开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残忍和戏谑:
“救国军的勇士们…停止你们无谓的进攻吧…”
广播声在空旷阴冷的地下通道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心上。
“看看…你们的前面…”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恶毒的嘲弄。
通道深处,那片被机枪火力封锁的黑暗区域,猛地亮起几盏惨白刺眼的探照灯!雪亮的光柱,像几把巨大的光剑,狠狠刺破黑暗,将通道尽头拐弯后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雷豹和所有队员眼前!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血都凉了!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相对开阔些的空间,像个小广场。广场后面,是几扇紧闭的、厚重的、漆成暗绿色的金属大门,门上画着狰狞的骷髅头和交叉骨标志!毒气室!
而就在这“小广场”上,在探照灯惨白的光芒下,挤满了人!
全是平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老人,有妇女,还有…被母亲死死抱在怀里、吓得连哭都不敢哭的孩子!他们像受惊的羊群,被驱赶着,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身体因为寒冷和害怕而瑟瑟发抖!
在这些平民的最前面,紧贴着通道出口的位置!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从平民的身体间隙和头顶伸出来!那是伪军的步枪和三八大盖!枪口后面,是一张张同样惊恐扭曲、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