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秩序？指导？” 石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用你们那套对付腐朽清廷的老黄历，去对付一个能造出连帝国都眼红的新式迫击炮和反坦克武器的对手？用几个顾问，去对付他往北境集结的钢铁洪流？诸君！醒醒吧！北方的狼，比南方的猴子，可怕一百倍！放任他坐大蒙古，就是给帝国心脏旁边，埋下一颗随时会炸的炸弹！”
“够了！石原莞尔！” 那个矮壮的陆军中将粗暴地打断他，满脸横肉都在抖动，刚才撕地图的少佐立刻站到他身后，眼神不善地盯着石原，“你的‘北进’论调早已被证明是空想！是懦弱！现在帝国百年难遇的南进良机就在眼前！岂容你在此动摇军心！满洲（东北）有强大的关东军坐镇！楚天鸣？他敢动一下试试？关东军的铁蹄会把他碾成齑粉！蒙古？哼，不过是癣疥之疾！等帝国拿下南洋无尽的资源，回头捏死他，易如反掌！”
海军中将也冷冷地帮腔：“石原君，你过虑了。帝国海军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确保南方资源航线的绝对安全！陆地上的些许小麻烦，陆军自会料理干净。当务之急，是集中一切力量，执行‘南进’国策！这是御前会议即将定下的基调！”
石原看着这群被狂热和眼前利益蒙蔽了双眼的同僚，看着他们眼中对南方富饶资源的赤裸贪婪和对北方潜在威胁的刻意轻视，一股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突然！
作战室厚重的橡木大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穿着笔挺宫廷侍从武官礼服、面无表情、如同大理石雕像般的年轻军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捧着一个覆盖着明黄绸缎的托盘。
瞬间，作战室里所有的喧嚣、争吵、狂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死一般的寂静降临！刚才还跳上桌子、撕纸狂吼的将军们，像被施了定身法，脸色煞白，以最快的速度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军容，扣好风纪扣，挺直腰板，屏住呼吸，垂手肃立！连石原也闭上了嘴，默默退回了角落的阴影里。
侍从武官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作战室——地上的碎纸、泼洒的茶水、摔碎的酒瓶、甚至那个踩在地图上的泥脚印…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他无视了这一切，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作战室里：
“天皇陛下御旨。”
刷！所有军官，无论军阶高低，齐刷刷地九十度鞠躬，头颅深深低下，不敢直视那抹明黄。
侍从武官掀开托盘上的明黄绸缎。托盘里没有圣旨卷轴，只有一张薄薄的、印有皇室菊纹章的信笺。他拿起信笺，用那毫无感情起伏的、如同机器合成的声调宣读：
“敕令：”
“一、 确认欧洲战局剧变，帝国‘南进’国策之最大障碍已除。”
“二、 关东军，务必维持对苏‘高度警戒’之态势，彰显帝国武威，然绝不可主动启衅。”
“三、 即刻起，关东军所属第x师团（精锐甲种师团）、第x师团（精锐甲种师团）…及附属战车联队、重炮旅团等部，解除对苏警戒任务，火速转进关内战场，归华国派遣军司令官节制，强化对渝作战！”
“四、 联合舰队及南方军所属各部，即刻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全力准备执行‘南进’作战计划，目标：确保帝国南方资源生命线之绝对安全！”
“五、 蒙古方向，责成关东军司令部，督导‘蒙古自治政府’妥善维持地方秩序。可派遣必要之军事顾问及宪兵，予以‘指导’协助。”
侍从武官冰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最后念道：
“帝国兴废，在此一举！望诸卿，戮力同心，不负朕望！”
“御名 御玺”
宣读完，侍从武官将信笺放回托盘，重新盖上明黄绸缎。他再次用那毫无温度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依旧深深鞠躬、大气不敢出的将军们，仿佛在确认圣意已如烙印般刻入他们脑海。然后，他无声地转身，像一道冰冷的影子，消失在门外。
沉重的橡木大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雨声。
作战室里，死寂持续了足足十几秒。
然后，像被解除了封印，狂热的浪潮以更加汹涌的态势重新爆发！
“板载！天皇陛下板载！”
“南进！万岁！”
“帝国的太阳！将永远照耀南方富饶的大海！”
将军们直起腰，脸上残留着对圣意的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最高意志认可的、更加肆无忌惮的狂喜！刚才石原的警告，那点关于北方威胁的阴影，在御旨煌煌的光芒和南方巨大诱惑面前，被彻底碾碎、抛到了九霄云外！
关东军抽调精锐南下？理所当然！打垮重庆政府，迫降蒋某人，才是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