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寒意:“再看其战略态势!北平收复,已使其声威大震,控制区连成一片,进可攻退可守!他为何停下?为何不继续南下压迫我津门?唯一的解释是…他的目标,根本不在我们这里!或者说,不在我们这…一时一地!”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刺向多田骏和所有将领:“苏俄远东军主力西调!帝国重心全力南进!整个北亚,尤其是外蒙和蒙绥边境,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楚天鸣唱《海棠血泪》,收复北平,只是第一步!他真正的野心…是整个北疆!他这异常的‘沉寂’,是在积蓄力量,磨砺刀锋,准备…鲸吞蒙古!”
“鲸吞蒙古?!” 山崎少将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其他将领也纷纷倒吸冷气,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骚动。
多田骏的瞳孔骤然收缩!木村的分析,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心头的迷雾!
那些看似矛盾的现象——收复北平后的“低调”、疯狂的征兵囤粮、军工生产的暗涌…瞬间被一条清晰的逻辑链条串联起来!
楚天鸣的胃口,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不仅要北平,他还要以北平为跳板,吞下整个蒙古高原!一旦让他得逞,帝国在华北将彻底陷入北、西两线夹击的战略绝境!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多田骏的脊椎爬上来。他仿佛看到了楚天鸣磨刀霍霍的身影,看到了那把即将挥向北疆的锋利战刀!
“木村君的分析…很有见地。” 多田骏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么,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应对?”
木村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司令官阁下!当务之急,绝非反攻北平!那是自寻死路!我军应立刻调整战略重心!”
他走到巨大的华北地图前,手指用力点向天津、保定、石家庄这几个孤立的黄色节点:“第一,固守!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津门、保定、石家庄这几个核心支点!确保平津铁路和津浦铁路北段的绝对安全!这是帝国在华北最后的生命线!依托坚固城防和炮火优势,将有限的兵力攥成拳头!让救国军南下进攻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第二,” 他的手指指向地图西北角那片代表外蒙的广阔区域,“情报!立刻动用一切手段,不惜代价,加强对绥远核心区、尤其是其军工生产和部队调动的情报渗透!同时,密切关注蒙古方向!尤其是库伦(乌兰巴托)!查清楚那个叫巴图的蒙古商人,查清楚他背后是不是楚天鸣!查清楚蒙古王公贵族的动向!绝不能让楚天鸣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完成对蒙古的布局!”
“第三,” 木村的声音带着一种冷酷的清醒,“有限反击!在确保核心据点安全的前提下,组织精锐小部队,对救国军控制区边缘、尤其是其补给线和情报节点,进行不间断的袭扰、破坏!不求攻城略地,只求疲敌、扰敌、迟滞其力量集结!让其无法专心北顾!同时,加大对后方‘反日分子’的清剿力度!尤其是那些还在传唱《海棠血泪》、传播救国军消息的‘鼹鼠’!必须将恐惧,重新植入支那人的骨髓!”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将领们消化着木村的策略,山崎少将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看着沙盘上那刺眼的红色和己方龟缩的黄色,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多田骏沉默地走到沙盘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片象征蒙古高原的广袤区域。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盘边缘,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有对北平失守的切齿之恨,有对楚天鸣巨大野心的强烈忌惮,更有一种面对危局、力不从心的沉重无力感。
“命令!” 多田骏的声音最终响起,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一、各部严守现有防区!依托坚固工事,采取守势!没有方面军司令部命令,绝不许擅自出击!”
“二、情报部门!立即执行木村副长之策!调动所有资源,给我盯死绥远!盯死蒙古!我要知道楚天鸣的一举一动!”
“三、组织特攻队!对敌后方补给线、通讯节点,实施不间断破袭!行动要快!要狠!要如同附骨之疽!”
“四、强化治安肃正!对占领区内一切可疑分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务必断绝救国军情报来源和民众支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沙盘上那片被红色包围的黄色孤岛上,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帝国的尊严,不容再次践踏!津门,将是救国军北进野心的…铁壁!也是帝国华北方面军…最后的堡垒!诸君,拜托了!”
“哈依!” 将领们齐声应诺,声音在凝重的会议室里回荡,却透着一股悲壮的决绝。
多田骏重新转过身,望向窗外灰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