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走近,脚步声沉稳,像是倒数着某种命运的时刻。
空气中,充满了博弈的味道。
二人一边交涉,晋王一边恶狠狠地出着恶气,一边道:
“你最近做得不错。”他语气冷淡,“康王那边,叫得好,也乱得好。”
墨染低声:“属下不敢邀功。”
萧晋盯着她那跪地的身影,眸中寒光一闪。
“但你也别以为,在我这儿立了什么功劳。”
“我晋王府,不养废人,也不养想多了的工具。”
墨染没有出声,只是低头更深,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位置——她只是工具,愿意服从一切调遣,不争、不辩、不扰主心神。
沉默片刻后,晋王缓缓坐下,抬起一只脚,点了点地面:“抬头。”
墨染照做,抬起脸来,目光清冷中带着一种从骨子里刻下的驯顺。
萧晋俯视着她,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皮肉,看向她那早已被磨得麻木的意志。
空气里一时只有木炭噼啪声响。
良久,晋王才回到了坐位之上,将案前玉盏放下,缓缓开口:
“你觉得,琼州那些人,下一步会怎么动?”
墨染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地回答:
“防御为主,严阵以待。他们不会先动手,至少,在确认我们是否出招之前,他们会继续隐藏。”
“哦?”晋王挑了挑眉,“你倒说得肯定。”
墨染垂下眼帘。
“因为他们一直走在被动之中。卫清挽和中山王能联手,不是他们胆大,而是他们没得选……若是再被您逼一次,恐怕连命都难保。”
晋王轻笑:“你倒是替他们想得周到。”
“属下只是实话实说。”墨染顿了顿,“不过,也正因如此,我觉得,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晋王这才慢慢抬起头,目光阴鸷如蛇,落在墨染脸上:“说说看。”
“我建议——”墨染语气转沉,“让付长功动手。”
“萧宁虽死,但昔年他身边,尚有数名高手残存。然而……那些人不过是些守旧的刀盾,真要论起当今江湖上能将其一一克制的,只有一个人。”
“那便是付长功。”
“他杀伐果决,不留活口。用他,是最稳妥的。”
听到这个名字,晋王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舍得,把他推出去。”
墨染声音不变:
“只有他,才足够干净、利落。太子身边残留的那些人,不过是些苟延残喘的旧部,根本不是对手。而付长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不错。”晋王微微点头,眼底却闪过一抹晦暗莫测的深意。
“属下可以亲自联络付长功,设定时间、地点和行迹动向。”墨染顿了顿,忽地抬头,“若王爷信得过我。”
“信?”晋王喃喃重复,忽然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她身前,低头俯视她,“墨染,本王问你,你知不知道,你从来就不是用来信任的?”
墨染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道:“属下明白,属下只是王爷手中的一把刀。”
“刀要快,也得懂事。”晋王语气冷硬,“若付长功出了差错,这口锅,你知道该怎么背。”
“明白。”墨染平静回答,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仿佛早已习惯了这般安排。
晋王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到案前,缓缓落座,重新拾起桌上的茶盏,却未饮,冷声道:
“去吧,这次,本王不要任何变数。”
墨染领命,低头应是,然后起身,消失在夜色中,如同一道幽影,再不留痕。
屋内,只剩下晋王一人。他慢慢站起,走至窗前,眺望远处的天边。
夜色浓得化不开,星光冷落如针。
“卫清挽……萧业……”
他轻声呢喃,语气中透出一丝凌厉的狠意。
“你们可以算计,但……你们能挡得住我多久?”
风起,灯灭,一场更深层次的杀局,已经悄然拉开帷幕。
晋王坐在原地,茶盏中的水,因夜风微动,荡起层层波纹。
他闭上眼,轻声道:
“下一局……该收网了。”
初夏时节,晋州与南岭接壤之地,万木峥嵘,草木如涛。
官道旁,青石铺路,延绵曲折,如一条银灰色的长龙蜿蜒在翠绿山野之间。
天边残阳西坠,照得山色红霞斑斓,仿若天幕燃烧,洒下一地沉沉暮光。
山风从林梢穿过,卷起尘土与草香,偶尔有飞鸟扑棱而起,掠过遥远山巅。
此处虽偏僻,却也不乏人迹,官道虽远离要镇,但沿线村落依稀有炊烟袅袅。
而此刻,一支车队正缓缓行于山道之间,车队前后有骑兵护卫,五辆马车平稳而行,车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