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外,是父母担忧的目光,是他们欲言又止的关切。雷鸣心中并非不愧疚,他知道父母思念自己,渴望能像从前一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些家常话。但他如今的状况,实在无法分心。每一次与父母相见,他都要强打精神,掩饰伤势的沉重,生怕他们担心。
“父亲,母亲,待孩儿伤势好转,定会长伴膝下。”雷鸣在心中默默说道。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再次将全部心神投入到疗伤之中。静室之内,唯有灵气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他知道,这场与伤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坚持下去。
三更时分,客栈房间内烛火摇曳。阿禾捧着青瓷砚台研墨,墨条在砚台里磨出沙沙轻响,抬头望见大师兄玄青道袍上还沾着夜露,他刚从西峰查探回来。
皇浦云枯瘦的手指捏着茶盏,茶烟袅袅模糊了他半边脸。"说吧。"浑厚的声音混着茶香漫开,"各洞府是何态度?"
大师兄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册,指尖点过上面朱砂标记的洞府名:"上霞洞主愿率三百弟子驻守断魂崖,下霞洞已备好八十张符箓,就连最偏僻的寒水洞也遣人送来二十坛烈酒御寒——这十六处洞府,弟子愿以性命担保其赤诚。"
阿禾突然插话,指尖绞着衣袖:"可清风洞的刘长老今日送来的护山大阵图谱,弟子发现第三页阵眼画法被人动过手脚。还有..."她声音低了下去,"方才经过账房,听见吴师兄说,寒玉洞昨夜曾派人下山采买伤药,而不是去药殿拿药,可他们洞府明明无人受伤。"
皇浦云将茶盏重重磕在案上,茶水溅出几滴在宣纸上,晕开墨点。他抓起朱砂笔,在纸册上"寒玉洞"三个字上狠狠画了个叉,墨色几乎要透纸背。"知道了。"他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声音冷得像崖底寒冰,"让暗卫盯紧那几只老狐狸,告诉上霞洞长老,三日后卯时,我要在望月台看他演练阵法。"
烛火噼啪一声爆响,将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更长。阿禾望着师父鬓角的飘发,忽然觉得这夜比山间的雾还要浓重。
阿禾手中的茶盏险些脱手,青瓷边缘在掌心磕出一道红痕。皇浦云静坐的身影猛地一震,案头镇纸"啪"地坠地,墨锭滚到脚边裂成两半。
"慌什么。"皇浦云的声音比寒潭更冷,可阿禾看见二师兄苏清垂在袖中的手指正微微颤抖。苏清脸色惨白如纸,玄色道袍下摆沾着几片枯叶,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弟子...弟子不敢妄言!洛神谷…出…大事了,大长老闭关密室石门从内反锁,师弟们撞开时...大长老他..."
皇浦云霍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出清越的脆响。阿禾从未见皇浦云走得这样快,广袖在穿堂风里翻卷如惊鸟。一行人火速往洛神谷赶。
大长老闭关密室在主峰绝壁下,平日里云雾缭绕,此刻却透着刺骨的死寂。守在石门外的两名弟子见宗主赶来,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牙关打颤说不出完整的话。
"让开。"皇浦云的手掌按在冰凉的石门上,那门上雕刻的八卦阵图突然泛起诡异的红光,随即迅速黯淡。阿禾注意到石门缝隙里渗出几缕极淡的黑气,细嗅之下竟有甜腥的铁锈味。
苏清突然抓住阿禾的手腕,他掌心的冷汗浸透了她的袖口:"师妹你看,那是..."
阿禾顺着他颤抖的指尖望去,只见师父推开的石门后,大长老端坐的身影僵在蒲团上,银白长须垂落胸前,双眼圆睁望着穹顶。他身前的青铜香炉倾倒在地,三炷未燃尽的清香断成数截,而那身象征辈分的绛紫色道袍前襟,正缓缓晕开一片深黑的血迹,宛如雪地里绽开的妖异红梅。
主峰此刻已被各洞府弟子围得水泄不通,青蓝道袍与玄色劲装交织成流动的色块,却压不住空气中的死寂。
偶有弟子以灵力裹着私语飘向身旁,指尖悄悄比划:"大长老早些日子还在讲经堂传功,怎就..."话音未落便被同伴狠狠掐住手腕,顺着对方示意望去——宗主皇浦云正从大长老闭关密室出来,墨色道袍下摆还沾着未散尽的风尘,银簪束起的长发因刚刚急促飞行微微散乱。
他径直掠过殿前白玉广场,衣袂带起的劲风扫得前排弟子衣袍翻飞。守在问心殿外的长老连忙迎上:"宗主,大长老他..."皇浦云未等他说完便推开殿门,殿内铜鹤香炉的青烟骤然扭曲,立马的气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三长老虽表面看起有些痛苦,但偶尔露出的笑容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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