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浦云背着云鹤长老钻入西侧密林时,衣襟已被冷汗浸透。长老胸口的血渍在粗布衣衫上晕开暗褐色,气若游丝的喘息贴着他后颈,像片将落的枯叶。他选的是樵夫都鲜少踏足的陡坡,尖石划破草鞋,深草里的荆棘勾住裤脚,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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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忽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皇浦云猛地矮身躲进一丛蕨类植物后。三盏羊角灯笼的光晕在林隙间晃动,夹杂着恶犬的低吠——那些爪牙果然追来了。云鹤长老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冰凉:"别管我……"话未说完便呛出半口血沫,染红了皇浦云的肩头。
皇浦云没应声,只是将背上的人又往上托了托。密林深处突然起了山风,吹得树冠哗哗作响,倒替他们掩去了大半动静。他借着风势窜上一块巨石,终于看见谷口那道青灰色的山梁——只要翻过那道梁,才算真正脱离了洛神谷的地界。
身后的灯笼光越来越近,他咬紧牙关,踩着湿滑的苔藓朝山梁顶端爬去。长老的呼吸渐渐弱得像缕青烟,皇浦云却觉得那重量比山还沉。
皇浦云和云鹤长老一踏入客栈,熟门熟路地登上二楼客房。皇浦云反手掩上木门,云鹤长老已拂袖坐在窗边太师椅上,皇浦云马上手指捏了个传讯诀。窗棂外的月光忽然扭曲成银线,倏然钻进紫檀木桌的暗格里。
与此同时,几十里之外的洛神谷,系在阿禾腰间的青铜双鱼佩突然发烫。她正蹲在药田给灵植浇水,指尖一颤,洒水壶“哐当”坠地。双鱼佩上浮现出云纹篆字——“速归”。抓起挂在树枝上的灰布行囊,足尖在青石上一点,身形便如惊鸟般掠出了谷口。阿禾顺便用秘法告知大师兄他们,自己出谷了。
不过一炷香功夫,客栈门板被叩响三声,笃笃笃,不重,却带着术法人特有的节奏感。皇浦云睁开眼:“进来。”拉开门闩时,门外少女额角的碎发还沾着夜露,腰间双鱼佩的余温尚未散尽。
阿禾掀帘而入时,正撞见师父案前坐着位霜白长眉的老者。她脚步一顿,随即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手中半旧的剑穗都因激动而簌簌发抖。
"云鹤长老?"她声音发颤,三两步跨到近前,见老者虽面色带倦,袖口却已无冰牢特有的玄铁锁链痕迹,眼圈倏地红了,"您竟真的......"
话未说完,她猛地转头看向师父,青衫落拓的身影正慢条斯理地添着茶水。阿禾忽然想起今早偷偷往行囊里塞的火折子与伤药,耳根顿时烧起来——原是自己白忙活一场。
"弟子......弟子前天还在想,"她攥着剑穗的手指泛白,声音却愈发清亮,"冰牢守卫森严,需得寻个风高夜......"
"哦?"皇浦云师抬眸,茶烟袅袅漫过他清隽的眉眼,"那守卫森严,好在你没有轻举妄动!"
阿禾知道师父关心自己,耳尖更红了。她原计划是仗着身形灵巧,从后山冰缝绕进去,此刻想来实在莽撞。倒是云鹤长老笑着拍了拍她手背,苍老的声音带着暖意:"好孩子,有心了。你师父昨夜去时,我还当是雪光晃眼呢。"
阿禾这才注意到师父袖口沾着的细碎冰晶,原来那不是晨起的霜花。她望着皇浦云沉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行囊里的火折子,大约是派不上用场了。
阿禾见到云鹤长老被救出来了,她心里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要不然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
阿禾又急忙从怀中掏出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事,急切道:"师父您看!这是弟子这三月搜得的账册与密信,三长老不仅私通魔教,更意图在明年三月后宗门大典时发难!"
皇浦云接过泛黄的账册,指腹抚过那些暗红印记,瞳孔微缩:"果然是他。"堂内烛火摇曳,将三人身影映在青砖地上,窗外寒鸦突然惊飞,掠过冷月如钩。
房内烛火摇曳,云鹤长老扶着案几。皇浦云让云鹤长老立刻启程去青莽山脉养伤,怎料遭到云鹤长老果断拒绝。
他望着眼前身形挺拔的皇浦云,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宗主可知三长老在云州经营多年,其党羽早已渗透各堂口?老夫若此刻离去,您孤身面对的何止是明枪暗箭。"
皇浦云急道:"可您有伤在身,青莽山脉有各种充裕的灵气,很很适合你养伤——"
"伤哪有宗门安危紧要!"云鹤长老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潮红,"当年宗主你在云州建立洛神谷派时,就立我为长老,老夫便立誓护您周全。如今叛贼环伺,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几日,正好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缠着渗血绷带的胸膛,那里狰狞的伤口正是半月前在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