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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外的紫藤萝花谢了又开,皇浦云在石屋内静坐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待他推开门扉,只见满目青翠,天光正好,心中的疲惫与烦忧早已荡然无存。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草木的清香,整个人竟似脱胎换骨一般。
放眼现在的大宇朝,它的疆域此刻如同一盘破碎的棋局,烽烟四起,千里沃野化作修罗场。各路藩镇如犬牙交错,皆以“勤王”为名,行割据之实,铁甲铿锵中。
唯有皇浦云麾下的军队仍奉着姬子云的年号。这位素有“战神”之称的大将军,正率军队于夹缝中辗转,刀锋所至虽能暂复失地,身后却无援军可恃——国库早已空虚,根本没有支持他一分一毫。
各州府库皆被藩镇截留,连禁军都需靠皇浦云偶尔运进京的战利品勉强维持。
皇浦云还遭到朝廷那些鼠目寸光的朝臣猜忌,弹劾时有发生。所以现在他将军队就原地休整,自己也闭关了。
青莽山的灵气像温润的玉髓,丝丝缕缕浸进骨缝里。小翠坐在青石上,看儿媳沈兰将采来的灵草摊在竹匾里,孙女丫丫正追着一只蓝翅蝴蝶跑过开满紫菀的坡地,银铃般的笑声惊起几只山雀。
山风带着松针的清香掠过耳畔,她眯眼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峰峦,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上一次这样舒心,还是三十年前在上甲村了。不过这次回上甲村却再没有这种感受了。
如今鬓角虽已染霜,掌心却比那时更暖,怀里揣着刚温好的野蜜水,是丫丫特意给她留的。沈兰忽然轻唤:"娘,您尝尝新晒的松子。"小翠笑着接过来,指尖触到竹篮边缘细密的编织纹路,和记忆里村里面那些奶奶编的菜篮一模一样。
沈兰心里还是一直担心,那阴魂不散的乌衣教。指尖无意识绞着袖口,目光掠过窗外层叠的苍翠山峦,心口仍像压着块冰凉的石头。乌衣教那些黑衣人如同附骨之疽,她当初在桦州时亲眼见着他们在官道上留下的累累白骨,那些淬毒的乌针能穿透三重铠甲,夜行人靴底的骨刺声至今还在耳畔窸窣作响。
她拢了拢身上的素色披风,将半张脸埋进柔软的绒领里。青莽山脉终年云雾缭绕,晨雾漫过石阶时会打湿裙摆,带着松针与苔藓的清苦气息。这里的寂静与费朝京城的繁华截然不同,却让她紧绷的脊背稍稍松弛——公爹的洛神谷派便藏在这片深山中,庞大的基业绝非乌衣教能动辄撼动的。
山风穿过檐角铜铃,发出清越的叮当声。沈兰望着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青石牌坊,想起初上山时看到的护山大阵。那并非有形的墙垒,而是依着山势布下的无形屏障,白日里与流云奇峰融为一体,到了夜间,阵眼处便会浮起淡金色的光晕,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睁开眼。听师兄们说,这阵法能自行辨识生人气息,一旦有邪祟闯入,满山松涛都会化作利刃。
周遭的山径上,时常能看到公爹的弟子们。他们穿着统一的青布道袍,腰间悬着制式长剑,巡逻时脚步轻捷如狸猫。有的在崖边练剑,剑光与朝阳相击迸出冷芒;有的在溪边打坐,吐纳间引动周遭灵气流转。他们沉默而专注,像一棵棵扎根山岩的青松,用年轻的肩膀撑起这片天地的安宁。
沈兰轻轻吁了口气,将额头抵在微凉的窗棂上。护山大阵如天堑在前,弟子们似磐石镇守四方,她终于不必再在寒夜里惊醒,不必总疑心身后有黑影追来。虽然心底那点对乌衣教的忌惮仍未散尽,但此刻听着远处传来的晨练呼喝声,她攥紧的手指,终究是慢慢松开了。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沈兰已挎着竹篮在院角侍弄那片药圃。露珠沾湿了她素色的布裙,山风拂过,带来草木与泥土的清新气息。她不再是乌衣教里那个身披锦绣、步步生莲的圣女,只是青莽山脉中一个寻常的妇人。
“兰儿,歇会儿喝碗热粥。”小翠端着粗瓷碗从木屋走出来,鬓边插着朵不知名的淡紫野花。婆婆待她亲厚如母,从不过问她的过去,只把晒干的草药仔细收进陶罐,将腌好的笋干塞进她手里。
沈兰接过粥碗时,院外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扎着双丫髻的女儿正追着一只彩蝶跑过青石板,裙摆上绣的小兔子随着动作轻轻跳跃。“娘!你看我摘的野草莓!”小姑娘举着通红的浆果扑进她怀里,甜腻的汁液沾在沈兰手腕上,像极了当年圣女冠冕上滴落的红宝石,却比那冰冷的珠宝温暖百倍。
炊烟袅袅升起,混着蒸玉米的香气在山谷间弥漫。沈兰靠在门框上看着女儿趴在小翠膝头听故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那串普通的木珠——这是她用后山桃木亲手做的,代替了从前那串象征圣女身份的黑曜石手链。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在她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岁月静好得让她几乎要忘记曾经那些权谋争斗、血雨腥风。
如今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装得下山林四季、婆慈女孝。可这方寸天地间的安宁,却是她从前在万人之上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