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息如同远古巨兽苏醒时吐出的第一口浊气，沉重、蛮横、不可抗拒。他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两步，脚掌在虚空中划出浅浅的裂痕，体内灵力翻涌不休，经脉隐隐作痛。
“小友，无需紧张，吾并无恶意！”
老者轻抬手，周身澎湃的气势如潮水般收敛，停驻于半空。
衣袍无风自动，银白长发随气流缓缓飘扬。他双目深邃如星海，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声音低沉而悠远，似从九天之外传来：“不知小友与我夏家何怨何仇？今日为何如此，还杀我族人？”
龙慕闻言，心神巨震，五脏六腑仿佛被重锤猛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竟还是被盯上了，而且还是夏家的人，一个修为通天的老怪物！传闻中，夏家乃上古世家，传承数千年，族中有大能坐镇，甚至有飞升之祖留下道统庇佑。
寻常元婴修士在其面前，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
他强压下心头惊涛，稳住气息，拱手一拜，姿态恭敬却不卑微：“晚辈白玉堂，拜见前辈，晚辈……！”
话音未落，老者已淡淡摆手。
动作轻描淡写，却蕴含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小友，此处并无外人，就不必再演了。”
他目光一转，落在下方不远处那个脸色苍白、身躯微颤的青年身上，指尖轻轻一点：“他才是真正的白玉堂吧？你说是也不是？”
龙慕心中猛然一震，如遭雷击！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能一眼识破自己的伪装，他的獠牙面具连神魂波动都经过层层遮掩，按理说即便是化神强者也难以察觉端倪。
可眼前这老者，竟似看穿了他的本源一般！
龙慕脑中思绪飞转，迅速权衡利弊。
这里是他的体内空间，是他最隐秘的底牌所在，藏匿着他修炼至今的所有秘密——包括那枚孕育于丹田深处。
若此处暴露，可能引来整个修真界的觊觎，届时必死无疑！
“前辈说笑了！”
龙慕强行镇定，再次拱手，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晚辈就是龙虎山白玉堂，自幼修行于山门之内，怎会是他人假冒？前辈莫非是……看走了眼？”
“够了，小子！”
一声怒喝如雷霆炸裂，震得整片虚空嗡鸣不止。
龙慕耳膜几乎破裂，气血逆冲。
老者眼神骤冷，眉宇间杀意一闪而逝：“真当吾是三岁孩童，可任你欺瞒吗？和外面那些废物一样好骗？”
话音落下，他右手缓缓探出，五指张开，宛若苍穹之手降临人间。
随着他一抓，下方那位真正的白玉堂顿时如断线风筝般腾空而起，浑身骨骼咯咯作响，仿佛被无形巨力碾压，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你敢……！”
龙慕怒喝出声，身形欲动，却被一股无形屏障死死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疼痛。他知道，这一战已无法避免。
“你说，谁是白玉堂？”
老者冷冷盯着那青年，声音如寒冰刺骨。
白玉堂瑟瑟发抖，眼神躲闪，终是忍不住偷偷望了龙慕一眼，嘴唇哆嗦着：“前……前辈，晚辈……晚辈确实是龙虎山白玉堂……求前辈饶命……”
“嗯……！”
老者微微颔首，语气稍缓，“站到吾身后去，一会儿吾带你离开此地。”
白玉堂如蒙大赦，踉跄着退至老者身后，脸上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龙慕深深的怨恨与恐惧。
老者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龙慕，环顾四周这片由灵力构筑的奇异空间——山川河流皆由灵气凝成，星辰悬挂于头顶，日月轮转有序，俨然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不错，不错啊……”
他低声赞叹，眼中闪过炽热光芒，“能在元婴中期便开辟出如此完整的体内空间，还能孕育出接近道源的生命之力……小子，你很不错。只要你愿意归顺夏家，吾亲自为你护道，助你踏入化神，乃至飞升仙界……！”
龙慕沉默片刻，抬头直视老者双眼，一字一句道：“多谢前辈厚爱。但晚辈的路，想自己走。”
“你拒绝吾？”
老者瞳孔微缩，声音陡然转冷：“你可知，拒绝夏家意味着什么？资源、机缘、靠山、庇护……这些你都将失去！你将孤身一人面对无数觊觎者，最终沦为他人登天路上的垫脚石！”
“或许吧。”
龙慕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却依旧挺直脊梁，“但我宁愿死在路上，也不愿跪着苟活。”
“哼，不知好歹！”
老者终于动怒，手指直指龙慕，寒声道：“好！你很好！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吾也就不装了——我要你这里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