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窗户,只有屋顶一盏昏黄的电灯。
墙壁和地面都进行了软包处理,以防自杀。
房间内陈设简单到极致:一张窄小的铁架床,床上铺着还算干净的被褥;一张老旧的小木桌,一把椅子;一个便桶放在角落。
除此之外,房间里找不到任何坚硬、尖锐或者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连吃饭的碗筷都是特制的软木和短柄勺。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原本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的人,像是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坐起来,迅速转过身。
当他借着门口透入的光线,看清进来的是刘江,以及刘江身后那个虽然包裹严实、但身形和眼神无比熟悉的人时,他原本惊惶、绝望的眼神里,瞬间爆发出了强烈的、近乎乞求的光芒!
“孙科长……孙科长!您可算来了!您终于来了!”
那人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由于动作太急,甚至踉跄了一下,但他不管不顾,几乎是扑倒在了孙一甫的脚下,双手死死抱住了孙一甫的小腿。
他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不会不管我的!”
此人,正是原本应该已经“死”在数月前那场街头刺杀中的原行动科股长:丁慎言!
此刻的他,虽然脸色还有些病后的苍白,但比当初被孙一甫秘密救下时已经好了太多,身上甚至长了点肉。
只是那双眼睛里,充满了长期幽闭带来的惊惧、不安,以及对眼前两人深深的依赖。
孙一甫低头看着脚边这个曾经也算行动科一把好手、如今却如此狼狈卑微的下属,心中并无多少怜悯,只有一种掌控局面的冷静。
他弯下腰,用力将丁慎言扶起来,让他坐在床边,自己则站在了丁慎言的对面。
刘江则抱着胳膊,靠在了门边的墙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切。
“老丁,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孙一甫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但在这密闭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恢复好这么长时间,我杂事缠身,一直没顾上来看你,是我的不是。”
丁慎言连连摇头,眼中的泪花更盛,他抹了把眼睛,急切地说道:“不苦!不苦!孙科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外面……外面肯定还有人想杀我灭口!只有您,只有孙科长您才能救我,才能给我一条活路!”
“我懂,我都懂!”
孙一甫对丁慎言这种“识时务”的表现还算满意。
这省去了他很多威逼利诱的口舌。
看来,这几个月的“保护性”囚禁,已经彻底磨掉了丁慎言所有的侥幸和幻想,让他认清了现实。
他丁慎言能活着,全靠孙一甫一念之间。
“老丁,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孙一甫点点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你明白自己的处境,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事到如今,你也该告诉我,当初究竟是谁,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了吧?那场刺杀,背后的主使者,到底是谁?”
孙一甫的目光如同两把锥子,直直地刺入丁慎言的眼睛深处,不容他有任何躲闪和犹豫。
他今天来,就是要拿到确凿的口供,这个他藏了数月、养了数月的“秘密武器”,是时候发挥其真正的价值了。
刘江适时地将房间里唯一的那把凳子拎过来,放在孙一甫身后。
孙一甫坐下,就坐在离丁慎言不足一米远的地方,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审讯姿势。
“老丁,这里没外人,就我,老刘,还有你。”
孙一甫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丁慎言被孙一甫的目光逼视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后缩。
他弓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然后慢慢抬起,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那个秘密,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头,也烫在他的喉咙里。
他知道,一旦说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他将彻底被绑在孙一甫的战车上,同时也会成为某些人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死敌。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
地下室里只有昏黄灯泡发出的微弱电流声,以及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丁慎言依然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
孙一甫并不着急,他很有耐心。
他知道,丁慎言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
现在需要的,只是最后轻轻推一把。
或者,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终于,丁慎言的声音从指缝间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绝望和挣扎:“孙科长……我……我希望能离开江城,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