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之突然觉得,他从一个小我的狭隘空间跳了出来,看到了更高更广阔的天地。
他们此刻已不纠结于私情得失,坎坷路上有这样细腻温暖的互相慰藉,即使没有走向两情相悦,亦是人生大幸。
所谓情爱,经久而实。
“咚!”
慌里慌张,半空里又落下一人,正拦在祈宁之与幼蕖中间。
祈宁之气得送了个白眼过去,毫不客气。
他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小九懒懒地听着,眼睛跟着他转,随他的讲述而放光,高兴、欣赏、赞许,他期冀的喜欢的想要的,都收到了。
祈宁之觉得此刻的欢愉安宁,实乃平生罕见。
马上他就可以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地拉起小九,帮她渡点灵气捂捂小手了。
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个坏气氛的。
而且这家伙,总是在关键时刻横插一脚。
来人正是真海。
而且,这家伙一来,就将他毫不客气地推到一边,简直当他是个摆设一般,只顾着自己问话:
“九儿,你怎么样?”
看在小和尚脸上满是关切的份上,祈宁之忍下了那声“哼”,牙咬咬站到了一边。
幼蕖轻轻一笑:
“我没事。我自有灵丹妙药,已经恢复了许多啦!你快去看看浮沤大师,他动用轮回之术时间过长,只怕有些支撑不住。好像还没用丹药。”
真海视线在她胸口的伤处一顿,那里已经恢复了许多,但仍然触目惊心,完全可以想象先前是怎样的重创。
他哼了声,一跺脚,将一瓶丹药恶狠狠摔在祈宁之环抱的胳膊弯里,转身去了浮沤大师处。
祈宁之一把抄住玉瓶,胳膊被玉瓶砸得生疼,好生气人!
他还没法回手,小和尚跑去看同门师叔了,他总不能追过去睚眦必报罢!
祈宁之只能愤愤地跟小九抱怨:
“这个阿海,哪里来的脾气?你看他那眼神,好像你伤成这样全怪我似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也有些气短,声音也弱了下去。
小九受伤这么重,若遇上如松、云清两位兄长,祈宁之当然会生出愧对之感。
可现在对真海这家伙,祈宁之竟然也同样有些心虚了。或许,是因真海对小九的手足情意更加敞亮无私,他俩是真的当成兄弟姊妹相处的。
在所有关心小九爱护小九的人面前,祈宁之都想让他们觉得自己足够好、担得起,能够照顾好小九。
小九看着祈宁之难得的呐呐口拙,不由侧头一笑,两颊已渐生血气,恢复了少许俏皮之色。
祈宁之的心一下子快活起来,不再计较真海的脸色了。他嗅了嗅真海丢下的玉瓶,倾出两粒丹药来,低声道:
“这是卓荦寺的九花丹,是佛前所供养奇花所制,对邪法造成的伤口最是灵效。就是苦了点。小和尚给的,你就赏脸吃两粒罢?”
幼蕖一撇嘴,祈宁之便知她嫌苦,又爱她对自己这撒娇不见外的样儿,心都酥了,赶紧石乳灵蜜地殷勤伺候着她服了丹药,心下快活无比。
幼蕖也不客气,直接就着他手饮了两口,突然想起一人来,脱口问道:
“对了,邝沅呢?你进来时有没有看到?她投靠了西滟波,只是才开始打就好像被打飞了,后面我们再没顾上她。”
祈宁之一惊:
“邝沅也在?果然都是魔门妖孽,可恶!”
当下一搁药瓶,攥紧了藏圭剑,四处搜寻。
可环视一圈,并无见到此女。
幼蕖猜测道:
“也许混乱中她抽了个空逃了?”
邝沅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又被西滟波的话所震惊,再看外头大势已去,生出二心也是自然。
既然已经逃了,无关大局,也且不管她。
真海正好又飞了回来:
“浮沤师叔没大事儿!回去养养神就行了。他说多亏九儿机灵勇猛兼具,不然,此局无法收拾。我听着,九儿你又冲出去打的头阵?具体怎么个情况?”
一脸质问之意。
完了,小和尚又要啰嗦!幼蕖赶紧求救地看向祈宁之。
祈宁之暗笑,只能故作茫然:
“我怎么听说阵法后来是醉眠道人顶着?如今小九好端端在这,管此前呢!你再问好没意思。”
真海只严肃地盯着幼蕖。
幼蕖只得干笑一声:
“那个,说起阵法,你们知道吗?这殿里布的竟然是棋盘阵,与我们在丰阊谷见过的那阵法颇为相似。当时也是我进去破的,阿海,你说,这个时候,我不上,让谁上?”
要免于真海的盘问责备,只能抛出一个新奇事物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果然,真海“啊”了一声,眼睛都瞪大了,四下转着去看殿内的布置。
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