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自己一人,没有人走近她,没有人听到她的呼唤,没有人回答她,没有人和她
对话。
李保保又沉默了一会,说:“林婉怡,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孤单,寂寞,或者
--”他顿了顿:“或者,你希望有人陪你,就告诉我一声。”
一种受辱般的感觉袭击着林婉怡。她一字一顿地调侃道:“那么,你将怎样帮
助我?”她提高了声音:“多谢你关心。但是,再寂寞再孤独,我也不会……我
宁可,我宁可--”宁可什么,林婉怡并不知道。也许,这种帮助是必要的?但决
不会是李保保。他太“俗”,帮不了林婉怡。
“晚安,”她不想再多说。
但她无法使自己静下来。直到天快亮时,她才浅浅地睡着。可是,这些乌鸦
--她又一次觉得,死了会轻松的。活着是这么艰难!几只小小的乌鸦,居然能
使她疯狂!怎么忍下去呢?
3
林婉怡不知道来美国的目的,一点都不知道。她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出国。以前,
她只是寄希望于郎之嵩,希望郎之嵩出来后,她可以来陪读。她怕独自面对一个陌生
的世界。她不想独自地去应付什么困难。她常觉得对于那些即使是很熟悉和习惯
的一切,她也无能为力。她总想逃避什么。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
希望能有什么人为她安排好一切,她只需过种既定的生活。她吃不了任何苦头。
林婉怡不想读书,不想做任何动脑筋的事。她知道,即使自己拿到博士学位,
也没什么用处。多少年来,她唯一的梦想,就是能有一间小小的屋子,有一屋子
她喜欢读的书,她只需呆在屋子里读书、编故事。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实现这个梦。
也许,该嫁个有钱的丈夫?
对于林婉怡来说,婚姻常使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在很小的时候,她常会
想象嫁给一个很穷很穷的男孩,就象七仙女和董永一样,然后奇迹般地给他一种
幸福快乐的生活。随着年龄慢慢增长,感情上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纠葛,林婉怡终
于发现,她永远不可能在婚姻中找到归宿。她可以死命地去爱一个人,在这样做
的时候,她也会想和这个人永远相守。可是,一旦想到婚姻,她总觉不可靠,不
可信。她不相信世界上有永恒的情感,而婚姻,实际上是使某种东西变成两个人
的永恒。
但她还是结婚了。在她的手中,有一份花了九十五泰铢得来的红缎面结婚
证书。郎之嵩也有同样一份。可它从未使林婉怡产生一种神圣的感觉,即使在刚刚拿
到手的时候。她只觉得很滑稽。林婉怡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结婚,她总也想象不出自
己是一个男人的妻子,和一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的那种情形。但因为要出国,因
为结了婚郎之嵩就可以陪读来美国,而郎之嵩好像把来美国作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情,为了报答他曾在她痛苦的初恋结束后给予了她安慰,她才有了这张证书,有
了一个结婚的概念。没有婚礼,没有蜜月,没有洞房花烛,什么什么都没有,她
便已是人妻,但她并不为此觉得幸福和自豪。而且,就在她和郎之嵩去领结婚证那
天,她和郎之嵩在路上因为要乘车还是要走路去这么点小事大吵一场。当他们板着
脸,填好表格,拿到各自的结婚证书时,她笑了:“这就算结婚了?”当然,在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她要嫁的人的话,那个人就是郎之嵩。郎之嵩是实实在在地疼着
她爱着她让着她的。
转眼之间,林婉怡来美国已经一年。这一年,在林婉怡的生命中,也许是最困难
的一年。出国以前,她以为美国是天堂,她会在这个自由富裕的国度里自由自在
地成长和创业,来了以后才知道,她得独自面对怎样的困境!金钱上的贫乏,学
业的繁重,生活上的不适都没什么,最使林婉怡绝望的就是孤独和寂寞。这是一种
她坚信永远克服不了的孤寂,不是因为没有朋友,不是因为独处,而是一种文化
上的寂寞,一种漂泊异国他乡的孤独。没来几天,林婉怡就发现,美国人节奏很快,
情感也是粗线条的,而林婉怡又是多愁善感惯了的,她觉得自己是被置身于一个无
边无际的大沙漠中。在写给国内朋友们的信中,她大骂美国文化是“杂种文化”。
她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使得她和那么多同胞想方设法地来到这块土地上,
而且,好多人还想在这里扎根。仅仅是因为所谓的“